鲍佑年将遥控器随便一丢,眼前这一盘色香味俱全的义大利肉酱面似乎不错吃,又见她毫不淑女的吃相,味道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这女人和他认识的女人真的很不一样,或许是因为她的与众不同,才让他突发奇想的住进她家。
“你怕我下毒吗?放心,杀人得偿命,我没那么想不开。”天绍慈偷瞄到他瞪着面看,不禁揶揄的说。
鲍佑年端起盘子,用叉子卷起义大利面吃了一口,面Q味美,看不出来她的手艺还不错。
“妳家住哪里?”
“怎么?当你的特别护士得身家调查吗?”
“怎么?妳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怕被人传回妳家里去吗?”他学着她的语气反问。
“谁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啊,我天绍慈做事一向光明磊落。”她放下吃了一半的义大利面,端起浓汤舀着喝。“谁像你,不知做了多少坏事,才会落得像逃难似的,有家归不得,还得换车躲避。”她明知那是因为狗仔记者,偏要扭曲事实来污蔑他。“人果真不能做坏事。”
“如果有钱是做坏事的话,那我的确是恶贯满盈。”今天他若不是托尼卡购物公司总裁,不是年赚六百亿企业的拥有者的话,绝不会吸引记者对他的兴趣和追逐。
或许这是名与利双收后,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哼!这人还真是自大到不行。
“你真的很有钱吗?有比台湾首富多吗?”她只当他是自夸,若他真的有上富人排行榜,她不会没听过他的名字。平常她虽然不太爱看政治和影剧的新闻,但关于商业的新闻还是多少会看一下。
“如果连同以后我可能会继承的遗产,我的财富会是首富的好几倍。”
“信口开河、夸大其辞谁都会。”天绍慈根本把他的话当成笑话,听听就过去了。
用完晚餐,她先将碗盘洗好,然后倒了杯开水,拿药给他吃下,再拿了张椅子过来,架好他的双腿替他按摩。
“为什么当护士?”鲍佑年好奇的问。
“那你为什么要当总裁?”
“为了赚钱,为了名利与权势,最重要的是为了争一口气。”他说得很直接,一点也不隐藏自己的野心。
“做人这么累干么,钱够用就好了,名利与权势如浮萍,至于争那一口气更没必要,生活是自己在过,过得自在、快乐最重要。”天绍慈边说,手也没有停下来。
“妳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当护士。”
“不知道,胡里胡涂。”
“胡里胡涂?这是什么回答?”
“不知道,我家人叫我念护校,我就念了。”说实在的,到现在她也弄不清楚自己当时怎么会那么听话,家人叫她去念护校她就去念了。“可能是我不太会念书,怕我没有好出路。”
“妳不是说生活是自己的,妳不像是个会听话的人。”
“我的确不是听话的人,只不过家人的话是建议,不是强迫,他们都是为我好。”
“妳后悔过吗?”
“后悔?从没想过。”天绍慈按摩完左脚,又换另一脚,直接跪在地板上继续帮他按摩。
鲍佑年低头凝望着她,雪白剔透的皮肤,浓密长翘的睫毛如音符般轻轻跳动,圆而翘的鼻头上有颗不易发现的小黑痣,红唇如樱桃,瓜子脸只有巴掌大。
她很美,美在自然、美在不经过任何的人工修饰。
她很美,生气时、工作时,甚至和他大声争辩时,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另一种不同的美。
他就这么凝视着她,再一次看到出神。
“我头发上有长头虱吗?”天绍慈见他安静了很久,好奇的抬起头,便看到他居高临下盯着她的头皮看。
“妳是不是和谁讲话都这么冲?”
“不是。”
“这么说,是特别针对我喽?”
“没办法,一开始我对你的印象实在非常的不好。”她也不怕他生气,很老实的说。
“为什么?我得罪过妳吗?”他记得从她第一天当他的特别护士开始,态度就很强硬,说起话来也不怕气死他这个病人。“所以妳第一次帮我换胸前伤口的纱布时,才一副像是为父报仇的样子。”
“喂,你别随便污辱我的专业修养,当时是你将我的手用力一甩,才会连带的扯动你的伤口而流血的。”
“这么说全是我自作自受?”
“没错。”本来就是如此,她不会接受任意的栽赃。
“妳为什么如此讨厌我?”
“没办法,打从我当护士以来,还从没看过哪个病人像你这样蛮横无理、鸭霸恶劣,每个去当你特别护士的人都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跑出病房。”天绍慈抬起头,看他眉头又打在一起,像是即将爆发的火山,心想,他这一爆发这栋三十年的老公寓大概可以直接盖新大楼。“算了,不说了。”
“为什么不说?”
“口干,懒得说了。”
这女人气死人的本事真是高竿呀!她言下之意是说他的恶形恶状已经多到罄竹难书了吗?
天绍慈按摩完,将他的双脚从椅子上放下来,再用毯子盖好。“你要睡觉,还是要先洗个澡?”
“我要洗澡。”
她站起来,从她下午整理空出来的衣橱里拿出他的换洗衣裤,走进浴室里放在架上。
再搬一张平时她打电脑时坐的木椅进去,这么狭小的浴室,一台轮椅怎么推进来?
他根本存心找麻烦,放着舒服的家不住,偏要来这里找罪受,也找她的麻烦。
放好水之后,她推他进浴室,但一到浴室门口,她就开始伤脑筋了,浴室门根本比轮椅还小,而他这一百八十几公分的高大身材,更不是瘦弱的她背得起来的。
“怎么办?根本进不去。”
“当初这门怎么会做得这么小?”看来今天他是不用洗了。
“你说这是什么鬼话,有谁家的浴室会设计成能让轮椅顺利进出的?”她没好气的说。“又不是医院。”
“算了,妳去提桶水来帮我擦身子。”退而求其次,也只能如此。
“我想你家的浴室门一定很大,你还是搬回你家休养好不好?”
“这只是小问题,我会让人处理,妳不必担心。”
“你是不是有被虐待狂呀!放着舒服的房子不住,偏要住在这种狗屋。”
“一下鸟笼、一下狗屋,还好这里整理得还算干净,要不比较像猪舍。”
两人就伫在浴室门口争论着这没营养的问题。
“人家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好,真不知道怎么会有人硬是要赖到人家的家里。”天绍慈说着,把他推开一点,进浴室提了桶水到门口,拧了条湿毛巾递给他。“毛巾。”
“妳帮我擦。”
“我帮你擦?”她大叫着。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敝的,帮病人擦澡,不也是特别护士的工作之一吗?”
“可是在医院时都是刘妈帮你洗。”她当护士这么久,替病人换尿布都做过,帮病人擦身体更不是什么艰难的工作。
但现在是在她家里,帮一个除了双腿无法行走,其他地方都正常到不行的男人擦澡,是多么亲密的行为呀!
这……那……
“难道妳要刘妈只为了帮我擦个身体,大老远的从阳明山赶来吗?”
“我早就说了,回你家住下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嘛!”天绍慈再不愿、再羞涩也只有牙一咬,把他上半身的衣服月兑掉,然后把他当成假人,在他的背部用力的搓呀搓。
“轻一点,我的身体不是锅子,妳手上的毛巾也不是菜瓜布,不用搓得那么大力。”
“喂,你很难伺候耶!”天绍慈放轻了手劲,才发现她只不过用力搓了几下,他的背就红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