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秀秀失笑道:“不是,我只是想在尼姑庵住一阵子。”
“喔!丫头叫啥?”
“晚辈迟秀秀。”
老人闻言露出惊诧的表情,盯着迟秀秀的眼神也变得犀利。
是这个丫头让他那个冷酷没有人性的师侄找上吸钱鬼寻人的吗?他初听到消息还觉得是个讹传,谁知真有这号人物,有趣极了。
“老伯,你认识我吗?”该不会又是要杀她的人吧?迟秀秀提高警觉,随时准备溜之大吉。
“现在不认识你的人还真不多。”老人挑眉笑道。
迟秀秀一听心疾速下沉。糟了!她的名声远播,想来不是什么好事。
“请问一下,是什么原因让大家认识我?”她怯怯地问。
“有人要杀你,有人要救你,但是全部的人都在找你,所以你说你自己出不出名?”
想杀她她能理解,但想救她的人又是谁?
“是谁想救我?”
老人皱眉道:“你以为谁会救你,当然是邬夜星那个小子啊!”
出乎意料的人名,狠狠地撞击她的心,他想救她,是表示他不在意她丢下他离开,还是他只是不容许别人动他的“未婚妻”?
一颗心纷乱无章,只能绞扭着手咬着唇暗忖。
“说实话,我听见江湖传说那小子找上包打听崔耳子,请那个吸人血的要钱鬼帮他找一个女人时,我还道是子虚乌有的事,没想到真有你这么一个人存在,还真不枉我在这里等了两天。”老人得意地笑,他不像别人没头没脑地找,只是锁定地点,等着人自动出现。找她也不为别的,只是好奇罢了。
“你……你找我是好事还是坏事?”她悄悄地退了一步,小心地问。
老人察觉她的动作,好笑地说:“放心,我还不至于为了几两银子杀了我师侄的女人,你要知道惹恼了那个小子,人生可就不怎么好玩罗。”
师侄?迟秀秀捕捉到他一长串话中的关键字,不禁松了口气。“老伯,你是大少爷的师叔啊!”
“大少爷?谁是大少爷?”
“就是你口中的那小子啊。”迟秀秀心情一放松,脸上自然又堆满笑容。
“你不是他的未婚妻吗?怎么唤他大少爷?”
迟秀秀脸色有些黯然,苦笑道:“这……说来话长,我这个未婚妻其实是假的。”
“是吗?”老人狐疑地挑高眉,不怎么相信。
“是的,我原是秋水宫里的一名丫头,所以我才会一个人在这里。”
老人只是摇头道:“如果你不是那小子的未婚妻,那你被追杀还真是无妄之灾。”
“话也不能这么说,想杀我的人也可能是针对我来的。”她摇头道。
“怎么,难不成是感情问题啊?”老人随口胡诌,却在看见迟秀秀突然涨红的脸时恍然大悟。“什么?还真是感情问题啊?是想追那小子的女人想除去你?”
“这……我想那个人想杀我,应该不是为了大少爷。”
“那你喜欢那个男人吗?”若真是如此,那邬夜星不就离失恋不远,那他在近几年内绝对不会再见邬夜星。
迟秀秀坚决地摇头道:“不,我对微江少爷没有男女感情。”
“那好!我们走吧。”有了这句话,老人松了口气。
“走去哪里?”迟秀秀不解地问。
“去找那小子。”
迟秀秀一怔,跟着往前走的脚步突地停住,“找……找大少爷?”
“什么大少爷、二少爷的,听得真不顺耳,叫他邬夜星,不然叫地魔也行。”老人见她停步不前,也停下脚步,问:“怎么不走了?”
“我……不能见他。”迟秀秀低垂下头,想制止自己狂跳的心。
“为什么不能见他?”
迟秀秀咬着下唇,说不出心中的害怕。怕见着他会发现他并未原谅她,只是不想别人动他的“未婚妻”。
“那个小子要找你,你躲也没有用,更何况有个吸钱鬼帮他,那家伙除了死人之外,要找的人可从来没有落空过。”
“我很好,也有武功防身,不需要他来保护我。”
“能让他兴起保护念头的,你可是第一个。难道你不想知道他为什么想要保护你吗?”
迟秀秀闻言不期然双颊泛红,然而心底总有个声音警告她不要自作多情,那样的男人绝对不会看上她这种没有美貌、才华的平凡女子。还是断了念,自在的在山林间过生活,一如他未出现前的向往,一个人到老。
“不是我想吓唬你,我那个师侄虽然一张脸冷冰冰的,但很少生气,要是真的让他发火,那你的日子会很难过。”
迟秀秀螓首低垂,绞纽着手不回答。
“那小子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你这么怕见他?”老人见她始终低着头,不解地问。
“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迟秀秀苦笑,怎么也说不出因为察觉自己对他的情意而忽喜忽忧、深感自卑与无地自容的感觉,更可怕的是向来快乐的心逐渐受苦恋而侵蚀、黯淡,成为一个为情而伤的女人。
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所以她怕见他,怕一旦见着他,那种沉沦的力量更强,会将她拉向万劫不复之地。
“丫头?”
“前辈,不用说了,我不会见他的。如果你见到他请转告他,我会照顾自己,请他不用担心我了。”说罢,她有礼貌地福了福身,不再停留。
老人望着她几近逃跑的背影,模着胡子笑了起来。
“好个倔强的丫头,这一次我就看看那个小子会有什么反应。”
人称包打听、吸钱鬼的崔耳子,大多数人的想像中一定是个猥琐、獐头鼠目、干瘪瘦小的中年男子,实际上崔耳子却是个斯文若文人、一身贵气的年轻男子。只见他斜躺在软榻上,一双要睁不睁的眼睨向面无表情的稀客,或者说是煞星也行。
“放心,距离我答应三天给你消息的期限还有半天,一会儿准有消息传来。”
邬夜星翠眸泛着冷光,只是淡淡地说:“如果找不到人,那你的招牌就小心了。”
“我知道,早在扫尘居出现你这个棘手的人物后,我早有心理准备。”崔耳子温柔地笑道。“只是……”
邬夜星瞥他一眼,挑眉询问。
“我真不敢相信你会为了一个女人来找我。记得两年前因为我不小心抱了你一下,你还差点拿刀砍我,若非我跑得快,此刻恐怕早就投胎转世去了。”崔耳子语带抱怨地说。
“要不是你那个动作只是障眼法,你以为你逃得了?”邬夜星讽道。
崔耳子抿着嘴笑道:“你真精,不过也真的要感谢你,自从那次之后,我爹娘对我是彻底的死心,不再催我娶妻了。”
“哼!”
“所以,为了报答你,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你的『未婚妻』。”崔耳子故意笑道。“我真好奇能够让你这么牵肠挂肚的是什么样的女人?”
“我只是叫你找人,没说我挂念她。”邬夜星冷淡地说。
“除非你要找的是仇人,否则你找一个不挂念的人干嘛?”崔耳子不怕死地挑明说。
邬夜星哼了一声,背过身子不理会他。
崔耳子忍着笑意啃着瓜子,直到一只白色信鸽穿堂直接飞落在软榻边,睁着圆黑如豆的眼骨碌碌地盯着他。
邬夜星在白鸽飞进房间时,一双冷然的眼蓦地翻波起浪,盯着慢吞吞坐起身的崔耳子问:“信上写些什么?”
崔耳子笑这:“不要急,等我看完就知道了。”他伸出修长的手抓起白鸽,解下系在鸟爪上的信简,然后放走白鸽。
杯子碎裂的声音一起,崔耳子眼角瞥到阴着笑的邬夜星,动作立刻加快,连忙打开纸条朗声念道:“白云山,阎王恨,尼姑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