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乐微江气急败坏的瞪着她,想骂又骂不出口。
“她的话都说得这么清楚了,你还痴缠什么?!”爱落萍斥道。
乐微江咬紧牙,挥袖离去。
望着儿子伤心悲愤离去的背影,爱落萍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怒气,这孩子什么地方都不像他的父亲,唯独死心眼这一点像极了她那个丈夫。
她的眼角瞥到仿佛看好戏的邬夜星,敛了怒气,转身看向他,“你配合我的说法有什么企图?”
“真相。”简单的两个宇。
爱落萍微眯眼,半晌,出声摒退下人。
迟秀秀暗暗吁了口气,悄悄地跟着众人退出无烟阁。
“你想知道你母亲葬在哪里?”
“嗯哼。”
“没有。”她阴阴地笑。
“什么意思?”邬夜星沉下脸问。
“她死在海中,尸首早成了鱼儿的餐点了。”
“骗人!她是中毒而死!”
“没错,她是中毒而死,不过尸首我让人丢到海里了。”
“你……为什么?你恨她恨到不肯让她留个全尸?”邬夜星厉声问。
爱落萍平静地望着他,像在谈论天气般的轻描淡写道:“他们说要『生同衾,死同穴』,我偏不让他们如愿,我要他们一在地,一在海,生生世世不得聚首。”
邬夜星闭上眼,压抑着胸中的怒气,好一会儿,才睁眼看向她,“毒是谁下的?”
“你以为是谁下的呢?”
“是你?”
“我很希望是我,可惜不是,毒是她自己下的。”
“胡说!她没有理由自杀!”他的眼迸射出杀人的目光。如果目光能杀人,爱落萍现在早已四分五裂。
“她不是想自杀,只是作态罢了,谁知弄假成真,真的死了。”爱落萍每每想到这事,心情就很好。
“她……为什么?”
“女人想利用自杀来获取的自然是男人的注意,只是她没想到自己最信任的婢女竟然害得她魂归离恨天。”
“婢女?”
“对,一个手段高超得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的婢女。”
“谁?”
“想报仇吗?我劝你不要吧!”爱落萍淡瞥他一眼,轻笑。
“是谁?”他冷冷地再次问道。
“平远将军最宠爱的三姨太秋艳水。”
“平远将军?”
“一个标准的麻雀变凤凰的例子,是不?”爱落萍凉笑道。不待他答话,随即转身离去。
邬夜星木然地盯着前方,事实的真相让他无法接受,多少年了,他一直认为母亲是被害的,谁知她竟只是死在女人的作戏下,而该归咎的也非他认定的爱落萍,而是一个听都没听过的名字,一个……将军之妾?
但是爱落萍的话可信吗?他吐出憋在胸口的一口气,不管爱落萍说的是真是假,他都会查清楚。不过,毁弃他母亲的尸身这个仇他不会轻易放过,而报复爱落萍的最好方法,就是藉由她的儿子——乐微江。
第四章
天色微暗,一天又平安的过去了,真是老天保佑。迟秀秀双手合十的衷心感谢上苍。
别人眼中她不够积极,太过悠哉。不过天性如此,她也没有道理勉强自己去改,何况她觉得自己这样很好,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本来嘛,在微江少爷身旁无忧无虑做到老死也是不错,但前提是,少爷不能想将她由丫头“提拔”成老婆啊。他这么一搅和,她这平平淡淡、无情无爱过一生的愿望起了巨浪,被卷进夫人、大少爷之间的争斗仇怨,更成为大少爷和少爷两人间抢夺的骨头,让人羡慕眼红,只有天知道,她冤枉极了。
现下,她只求能过一天是一天,只要等大少爷离开,她就能够拿着包袱离开,过自己向往的日子。
“迟秀秀。”
迟秀秀放下合十的手看向叫唤她的女子,是表小姐辛怜儿的贴身侍女小莲。
“有什么事吗?小莲姑娘。”
“小姐找你。”她冷冰冰的眼神和口吻让迟秀秀又有不好的预感。
“请问表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叫你去你就去,问那么多干嘛!”小莲不屑地瞥她一眼。
迟秀秀暗叹口气,似乎从乐微江对她表白后,她的人缘直线下降。
“是,我马上去。”她脸上仍挂着笑容,连忙点头。
迟秀秀走在前头,小莲跟在后面,一双眼直盯着迟秀秀瞧。
不一会儿,小莲语带讥诮地说:“真不知道表少爷是看上平凡、平板、平淡的你哪一点?”
我也很想知道啊。迟秀秀没有应话,只是苦笑。
“做丫头就要知本分,像你这种妄想登高枝的麻雀只会让人贬低了我们做丫头的人格。”小莲晃她没答话,说得更狠。
迟秀秀任由小莲在她身后叨絮着做丫头的本分、做丫头的规炬、做丫头的人格……她勉为其难的听着,但小莲的声音愈传愈远,她一怔,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施展了迷踪步,将小莲狠狠地甩在老远。
“完了!”迟秀秀回过头,即使看不见小莲的表情,但自她跺着脚大叫的情形来看,她很生气。
“迟秀秀!你是故意捉弄我吗?”小莲气冲冲地冲到她面前。
“没……没有啊!我……我只是不想让表小姐等太久,所以无意识地想走快些……对不起啦,小莲姑娘。”迟秀秀低着头陪笑道。
“你不要以为这么说我就会相信,你以为你是那个私生少爷的未婚妻就能够为所欲为?!我告诉你,在这个秋水宫里,我家小姐的地位要比那个私生少爷强多了!”
“私生子是罪犯吗?”迟秀秀听她左一句私生少爷,右一句私生少爷,刺耳得忍不住回道。
小莲似乎没料到她会回嘴,“你说什么?”
“我是说邬少爷的出生不是他的错,你不需要一直私生少爷来私生少爷去的,毕竟他也是前任宫主的亲生子,是表小姐姨丈的儿子,也就是你主子的表哥。”迟秀秀直视她,本来她念在她是表小姐的侍女不想惹她,但是当她太得寸进尺时,她就再也忍不住了。
“你……你……”小莲被她一顿抢白,反倒气虚。
“本来嘛,你刚才才说了满篇做人丫头该懂分寸、要知进退,但是你开口闭口就对主子不敬,如何能服人?”迟秀秀不是不会说话,只是向来不喜欢做口舌之争。
“你这个恶丫头!”小莲气得伸手想打她,迟秀秀一个闪身,她的手反倒打到一旁的柱子,痛得她大叫。
“哎呀!虽然我们都是丫头,但我可是秋水宫的丫头,而你充其量只是跟着主子来作客,切记你自己说话的分寸,不要反客为主,否则会让人看笑话的。”迟秀秀微笑着将憋在胸口的气全吐了出来。
“你敢教训我?看我告诉小姐,要她罚你。”
迟秀秀笑容可掬地道:“请问一句,难道就只有你有靠山,而我没有吗?”
一句话堵得小莲无法反驳,气恼地咬牙跺脚,转身离开。
看着小莲的背影,迟秀秀像是自中邪的状态清醒,忍不住低叫一声糟了。除了后悔之外,心中更不解怎么别人说她闲话她就无所谓,一旦箭头指向邬夜星时,她好言好语的个性就变了个样呢?有问题,而且问题似乎不小啊!
迟秀秀自言自语的模样全落入一旁邬夜星的眼中,她和那个侍女的对话他全听见了,对迟秀秀出口维护自己虽然有些诧异,但更让他感到动容的是她那一句:私生子是罪犯吗?
在知道他身世的人眼中,他见着不少含着鄙夷与同情的眼光,每个人嘴上不说,但是心底是如何想的,他太清楚了,所以他向来独来独往,直到遇上一个摆月兑不掉的牛皮糖,才开始有朋友的生活。不过,当牛皮糖开始黏上别人后,他又成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