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拥抱,不知怎么的,让她好想哭。
是,她多想肆无忌惮地拥有他深情的拥抱,但是,这终归是奢侈的希冀,她不懂大哥为何这么做,雷朔的心里并没有她呀……
“你掳人劫亲,就为了告诉我这个?”她说话的声音带些鼻音。
“不,”雷朔微微拉开彼此,双手没有离开她肩头,赤眸紧睇眼前就算离去也不曾在他心中磨灭的娇颜。“端木大夫要我带妳回山寨,他决定把医术传给妳。”
提在半空中的心霎时坠地,喜韵垂眸黯道:“我没兴趣。你如果说完了,可以放我走了吧!”
“不,还有。妳没有履行给通儿的承诺,通儿一直在找妳。”
“麻烦你告诉他,将芹菜连茎带叶插植于朱砂墨中,过几日就会变成暗红色。可以放开我了吧?”
“小禄说妳有几株药草苗株没带走。”
柳眉愤愤一掀,喜韵恼怒地抡起粉拳出气,捶打他胸膛。
“你要是不喜欢我的话就放手,不要拿这些借口来招惹我好不好!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嫁给穆鹰,你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要出现!这样对我很不公平,你知不知道!因为我喜欢你,喜欢你呀……”
她用尽力气捶打他,最后挫败地趴在他胸前低泣,倾诉他的不公、他的自私。
啜泣声揪疼了雷朔的心,却又感到欣喜若狂,他无声地收紧双臂。
“放开我……”她挣扎。
“我永远不会放手!”他坚定道。
“何必呢?我不会以失身于你的理由来绑住你、要你心不甘情不愿收留我,你既然不喜欢我--”
“我没有心不甘情不愿!”他有些轻恼地打断她的话。
她一怔。难道……
“你喜欢我?”
雷朔刚劲黝黑的侧脸微微泛红,他点点头。
喜韵的心猛然跳漏一拍,理智却依然告诉她没有这回事,闷闷说道:
“我才不信!你都不当我是朋友了,怎么可能喜欢我?”她可没忘酒醉那夜,他还摇头否认。
“因为当妳是我的女人,否则那夜就不会进妳的寝房。”
“你从那时起喜欢我的?”心,又跳快了几拍;脸,也热烘烘的。
他摇头纠正。“在清风镇,妳要求我负责时起。”
微醺的窃喜在喜韵心头酿成温醇的醉意。“所以无论那一夜有没有发生什么,你都……”
“我都要定妳!”
“那又为什么赶我走?”害她流了多少眼泪,他知不知道!
“因为我只是个山贼,自认配不上妳,可是我后悔了。”
在清风镇时,他讶异她竟无恐于他回异于常人的相貌,对她便兴起一股莫名悸动,因此才会跟踪大胆上山的她,从山狼口中救下她。
后来,她的一颦一笑、毫不矫柔造作的风情、骂人溜如行云流水的瞻色,正在令他被这与众不同的女人深深吸引,即使明知她别有目的,他也无法克制自己早已深陷的心,尤其当得知她就要嫁给别的男人时,他嫉妒得几乎发狂!
于是,他来抢回她,抢回第一眼就注定属于他的女人!即便这个女人在乎的只有圣物,即便得不到她的心,即便这么做会造成她的怨怼,他只想自私一回。
如今知道她心中存在与他相同的心意,他二十年来首度对苍天无怨,老天爷这回并没有遗弃他,没有剥夺他想守护的人。
雷朔满腔的激昂化作行动,他俯下头想吻住这个折磨他好些时日的小妮子,却被她躲开--
他的双眉不悦地攒起,压抑地收回双手,冷声问:
“为什么?”他们两情相悦不是吗?她为何逃避他?
“我爱的是你这个人,根本无关乎你是何种身分,不过我承认我骄纵任性、一点亏都不能吃,如果你无法把你的爱忠实于我一人,你还是放我走吧。”
与其吃醋伤心,她宁愿把分隔两地的痛留给自己,也好过眼睁睁看他对其他女人好!
“我从未说过会有别的女人来跟妳分享丈夫!”虽然纳闷她何出此言,但雷朔仍然因她的吃味,感到无以复加的自豪。
喜韵瞟了他一眼。
“你没有说,而是早就做了!”还装作一脸无辜样!
“说清楚。”雷朔皱眉。这下不得不厘清破坏他们感情的原因了。
“你救回的病美人不就是了?在她面前,你如果看得见自己的表情,就会发现你的目光有多怜惜!”而她,好嫉妒好嫉妒,嫉妒到呼吸窒闷得都要撑不下去了!
他救回的病美人……
雷朔先是轻哂,眉眼间接着浮现冷鸷。
“她是我失散的妹妹君儿。打听多年,我终于在边关一家富户找到她,她在那里为奴,主人夫妇之苛毒让她吃尽苦头。我教训了那对丧尽天良的夫妇一顿,把她带回山寨。”要是他更努力打听君儿的下落,君儿也许就不会遭受那么多苦……
喜韵心头一凛。
天呀,那少女的伤是这样来的?!她可以想见那少女过得有多不堪……
从雷朔紧握的拳头,她能感受到他心痛似绞的自责,心儿也跟着揪疼了。
“你并不知情,不能怪你,所幸你救回君儿了,不是么?”她轻握他的手,安慰道。
雷朔凝视眼前这个看似任性娇蛮、实则心软善良的女子,他反手一个收势将她带入怀中,情难自禁吻住这个令他动容的人儿--
一吻过后,喜韵绋红着俏脸埋入他宽厚的胸膛,任他爱怜地抚模她的发,内心同样怦然欣喜。他只爱她呵!
“那个男人是谁,这样吻过妳么?”她不吃醋了,但雷朔的还没解决。
“哪个男人?”喜韵慵懒地问。赖在雷朔怀里的感觉真好!
“到山寨接妳的男人。”
“喔,你说莫言呀?莫言是我大哥的贴身护卫,对我非常好唷,我们从小就认识,可是莫言不曾吻我。”她抬眼偷觑他面颊因咬牙而微抽,灵黠的嘴角弯起猫儿偷了腥般的得意,又马上悄悄藏起来。
嘿,逗他也很好玩吶!
“妳的表情好象很落寞、很可惜?”雷朔很不是滋味。
“有么?我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女子没有吻过我,而感到落寞或可惜啊。”她呵呵笑开来。
又是一个扮成男装的女人?!这年头盛行女扮男装么?
雷朔明白自己又被喜韵整了一回,不过正因为是她,他也甘之如饴了。
“喜儿,妳愿不愿意当我的押寨夫人?即使只有粗茶淡饭、布衣简裙、青山绿水为伴?”虽然秦啸日已经把喜儿许配给他了,但他还是想亲耳听她说出允肯。
“只是压寨夫人么?狐仙夫人的派头听起来也挺不赖的!”喜韵轻绽一笑。
“妳知道了?”
“你是不是都在夜晚才去劫富济贫、济弱扶倾?连教训那对虐待君儿的夫妇,也是在夜里?”她不答反问。
他点头,有些许讶异。
“你不知道你的发色在月光下近乎全银吧,但是眼瞳反而较为深暗,看不太出来是赤红色的,你从狼群口中救了我那夜,我就这么猜想啰!我就说嘛,你是个好人!怎么样,当受人景仰的狐仙,滋味如何?”
“我只是看不惯欺压老百姓的人。”说来很矛盾,他被人们赋予的身分,一个穷凶恶极,一个却嫉恶如仇,都是他,也都不是他。
“欸,这么谦虚,我还想多听听你的丰功伟业呢!”
“我是个平凡人,只想过平凡的日子、娶妻生子、与妳白头偕老,妳愿意跟我回山寨么?”心思差点被这个小女人拐走,绕回来!
“我一钻进药草堆或本草书,就会忘了时辰,没关系么?”
“只要不忘记丈夫,我可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