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住在森林间的精灵,倩影在轻雾弥漫的湖岸更显窈窕纤丽。
湖水飞溅,却非因精灵自由自在的玩耍,而是她跪倒在水边,悲愤地拍打水面所造成的;误闯林间的他,则被那一声声痛苦的啜泣牢牢吸住心魂,往前走去。
“怎么了?”被她的悲伤所牵引,他来到她身边,蹲身轻抚她因泪水或沐浴而沾湿的鬓发。
“洗不干净……怎么洗都洗不干净!我还是觉得好恶心、好恶心……”可妍拿起毛巾往身上猛擦。
“别洗了!”他夺下她手中的毛巾,双臂一紧,不介意衣物被弄湿,直接拥她入怀。“够了,你本来就不脏,已经够干净了。”
明知她的胆量不比平常人,他不该让她一个人去找温雪的!
商烈怔视眼前无瑕的肌肤,雪白的手臂和肩颈跛她搓洗得有些微红,揪拧的痛楚顿时袭上他胸口,此时的他毫无欲念,心疼、自责、愤怒在心底交织成一张绵密无隙的巨网,狠狠将他网祝“真的吗……”
“真的!你身上很香……”他深深吸进一口气,以示所言不假。
可这一吸,女性柔馥的馨香似乎全数窜入他鼻中,扰得他心湖骚动不已,事实再度狂撼他的意志。
天……杀……的!
相较于在烈焰中挣扎的商烈,可妍闭上眼轻叹,被他紧拥的感觉如上云端,他急切保证的语气,抚慰了她纷乱的心绪,理智逐渐寻回平静。
“不行,我不该在这里,不打扰你了……”他连忙推开她,沉厚的嗓音低哑了好几度,能听出其中紊乱的频率。
“商烈,不要走!”可妍顿无所依,孤寂的空虚感霎时攫住她,犹然脆弱的她不禁仓皇低喊。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背过身,搭上门把的大掌紧握。
“我知道……我不要你离开。”
虚弱的嗓音令他心头一紧。“我不离开,你不怕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吗?”
“有你在,我就不怕。”
他回头,见她虚软的腿颤巍巍地想起身,他连忙上前搀扶,以防她跌跤。
她以纤臂缠绕他的身躯,惹得他血气躁动、筋肉紧绷。
“可妍,你……”
“商烈,抱我,让我忘了害怕好吗?”她枕在他胸前轻声细喝,吐气如兰。
“你不后悔?”他低首认真问道。
她在他怀中摇头。她深知自己这么做,并非如自己所说想忘了什么害怕,更并非勇敢。
勇敢,对于胆小的她而言依然遥不可及,这么做只不过是放任自己留连一次属于他的温柔,然后,她将会把这一刻永远铭记在心,默默记得这个她爱的男人。
她的首肯无疑是助长火势的干柴,商烈紧绷到足以燎原的,疼痛地呐喊着想要宣泄。
他万万没想到,遇上可妍,他一向清淡的,竟会如此蠢动渴求,加上她已是他妻子的身份,令他庆幸得想放鞭炮欢呼!
没错,他要她!今生今世要定她了!
他低首俯吻那两片娇美的唇瓣,直到她娇喘连连,虚弱地把全身的重量都交给他,她灼热难耐低吟出声,他热舌乘势探入她的小嘴。
被吻得昏天暗地,可妍柔顺迎合着他炽热的吻,学他轻勾舌尖,他的气息陡地大乱,猛然抬头看见她小脸上娇羞的红晕,内心激昂澎湃的情潮直扑而来——他横抱起她,回到那张床上。
“可妍……我的可妍……”他低嘎粗喘。
全身发烫的他们忘情拥吻,呼吸急促激荡,满室只闻错落不一的喘息与申吟。
在兴奋与疼痛交织的心荡神驰下,两人包容了彼此最珍贵的部分,在震颤之间一同寻求极致灿烂的销魂花火。将她变成他的,商烈满足地笑了。
新婚之夜,很显然,一切都弄假成真。
香气四溢、美味可口的菜肴当前,分坐在餐桌两头的男女却神色各异。
男方铁着脸,复杂凝怒的黑眸直视女方;女方则是低垂小脸,兀自失神扒着碗里的白饭。
饭厅里还有另一个人,相较于他们的沉默,阿正倒是完全乐在美食之中,筷子动得比任何人都快,眼角甚至泛出感动的泪光。
记得他刚搬来武馆没两天,为了确保自己的胃不必受苦受难,自愿揽下采买和料理三餐的工作,因为师父煮的东西根本不能下肚,靠着他只比师父好一丁点的厨艺和吃到快受不了的外卖,师徒俩竟也存活至今。
今天师母帮他一起窝在厨房料理烹调,没想到师母的手艺之好,饭菜好吃得不得了,他实在是太感动了!呜……他总算熬出头,再也不必吃难吃的东西!
“呼,好饱喔!”阿正满足地拍拍饱胀的肚皮。
心思不在午餐上的可妍压根没有注意听,直到阿正从座位起身,她才连忙抬起头问:“你吃饱了?菜还剩这么多,再多吃一点。”
其实她想说的是“再多坐一会”,不然……阿正夸张地学起孕妇挡住腰杆申吟。“不行了,真的好饱,你们慢慢吃吧,不用担心吃不完,师父会负责把剩菜剩饭都清到胃里的。”
“臭小子,当我是猪吃馊水呀!”商烈瞪了徒弟一眼。
“嗯?”阿正认真思考起来,得到一个结论。“差不多罗!”
“阿、正!”
“师母救我!”阿正躲到可妍身后。
这声“师母”,分别在商烈与可妍心上劈下一道分明的沟痕,他看着她逃避的眼神,恼怒不语。
眼见机不可失,阿正立刻脚底抹油窜逃不见,餐桌前剩下可妍此时最不愿单独面对的人。
“我也吃饱了——”她放下碗筷,心慌意乱起身。
“坐下。”
他沉怒的语气和脸色,让可妍不敢多做抵抗,缓缓坐回原位,目光始终不敢看住他的方向,深怕多看一眼,会泄漏了自己的秘密。
“为什么不敢看我?”他皱眉问。
他不懂,经过昨夜,为何她开始选择逃避他、避开两人独处的机会?等等,会不会是——“昨晚我把你弄痛了,所以你生我的气?”也许是女人初夜的羞涩在作祟,他的眸光和语气不禁放柔。“我想我也许太急躁了,没有吓坏你吧?”
“不……不是的!”她的俏脸飘上两抹红霞。
相反地,他整夜都让她沉浸在温柔的喜悦中,耐心等待她的包容,抹去她对的恐慌,教她由青涩的女孩褪变成完整的女人,他剽悍皮相之下的温柔绝对是无可挑剔的。
“那又为何躲我?”他苦思大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没有……”她心虚的眸光到处飘,就是不敢走在他身上。
“看着我回答,说你没有在逃避我。”
“我、我没有在……在逃避……”
她总算正眼看他,但每说一字,目光就在桌上的料理和他的脸之间来回,很显然的,不适合说谎的她正在心虚!
她的支吾其词,令商烈脸色一寒,不得不联想到——“你后悔跟我上床?”
她轻摇螓首。后悔?她从不觉得。
“那究竟是什么原因?我都说我愿意负责了!”商烈颇有微词。
况且,事实上他已经负责了,他们如今是对名副其实的夫妻,而他将会用一生的专注呵护她、照顾她,尽到身为丈夫的责任。
可妍心头一痛,就是这句和今晨迎接她的第一句话,一模一样的话语,让早晨在他怀里醒来的她,自昨夜甜蜜的幸福狠狠皱落心碎的深渊。
我会负责的。
这句话无疑是包裹着糖衣的毒药,尝起来甘甜,滑入喉咙之后又多么令人感到灼烫的疼痛!
她要的不是他为了负责而负责的承诺,她更希望听见他真心说喜欢她,才用那么温柔的方式对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