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小心眼儿,亏她还想了好久,终于想要回去找他好好谈谈,偏偏却在这儿遇上他。
“我才不是来砸红伶阁!”难道他在她心目中就这么没品?!
“是吗?”花艳伶狐疑的目光环视满目疮痍的四周,再转回慕绍颀的脸上,一脸不能置信。
这样子他都还能否认,那到底要怎样才算是砸场子,烧了整栋楼?!
“我是来找你的。”他终于说出自己的真正目的。
“找我?!”她小嘴张成圆形,心脏差点没停止。
她没听错吧?他……是来找自己回去的?
不不不……他没说是来找她“回去”的,或许是来再度羞辱她也有可能,思及此,花艳伶再度板起面孔。
“找我做什么?”
“向扬说你没回来这儿……我有……有‘一点’担心。”当着众人的面流露关心之意,让他很别扭。
“那……”花艳伶紧咬下唇,显得有些羞涩。
在一旁注视的有含笑的梁弄梅、看好戏的上官律、弄不清发展的楼采云,还有一大堆的人都在等她继续说下去。
可恶,她一定要跟这些人收看戏的银两!
“……你要带我回去吗?”鼓足了勇气,她决定回去就要同他说她的一些事儿,还有她将楼采云当成家人,不得不回来的原由。
沉寂了一会,就在大伙儿都捺不住气时,慕绍颀才吐出不愠不火的两字箴言,“随便。”
当下众人全朝着花艳伶望去,只见她蹙起眉头、表情诡异,嘟起唇大声叫嚣,“随便你就自己回去好了!”
什么嘛……原本以为他会来找她,肯定是发觉她的重要性,没想到,他只是怕自己死在外头良心会过意不去!
剧情急转直下,女主角当下气愤的跺了下脚,不理会身后的人急奔出门,独留男主角一人怔在原地。
“快去追呀,还在犹豫什么,等失去之后就后悔都来不及了!”催促着慕绍颀,梁弄梅推了他一把。
他望了梁弄梅一眼,随即旋身跟着跑了出去。
“唉……”叹了一口气,梁弄梅往夫婿身上轻靠去。
这对别扭的小俩口,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彼此的重要性,得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但造化弄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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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艳伶怒火冲天的穿梭在拥挤的街道上,气得眼泪都快夺眶而出,却不懂自己究竟在气什么?
气慕绍颀没拜托她回去,还是气他根本不在乎自己?
“等等——”后头追来的慕绍颀豁出去的大声叫喊,却还是没让花艳伶停住脚步,反而促使她更加往人群中挤。
“你不要跟来!”她频频回头怒骂,使了个大白眼给他。
现在追出来有什么用,每次都玩这种你追我跑的游戏,她已经腻了!
“你等等,听我说——”话还没说完,他就见着花艳伶迎面撞上一名幼小的孩童,跌坐在地上。
“呀——”没有预期中的疼痛,只有小手些微摩擦到地面,花艳伶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眸眨了眨。
奇怪,她撞到的人呢?
“没大脑的女人,赶快起来……快啦!”从花艳伶身下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
“嗄?”她连忙跳起来,注视着身下的人。
一个满身泥巴、发丝肮脏纠结的小孩满脸痛苦的神色,说明了他方才所受到的重创。
“很痛耶——”好不容易坐起身来,抚着几乎被花艳伶压断的背部,小孩大声的哀嚎。
虽说花艳伶并不重,但压痛一个瘦小的孩子是绰绰有余。
“对不起。”她担忧的小手帮忙他拍去身上的灰尘,歉疚的瞅着他。
“算了、算了,如果你能赔我些银两那就算你有良心。”说着,小孩拿起挂在身上的小算盘开始拨着。
“压了我算你五文钱、撞了我算你三文钱、再加上你让我帮你算钱还要加收两文钱,一共刚好是十文钱。”说完,小孩伸出略嫌乌黑的小手朝着花艳伶伸去。
“你坑人呀?!”花艳伶不可思议的望向眼前的孩子,这算什么?
“我……”
“你在做什么?!”突然一只大掌抓住小孩伸出的手,嫌恶的将之甩离花艳伶。
“你才做什么?!”虽然她也觉得那小孩有欠管教,但不必这样欺负他吧?
“惨了!”暗叫一声,无视于为了自己起争执的两人,小孩拔腿就跑。
“等等——”不明所以,花艳伶跟着他也跑了起来,还频频回首,发现居然有一个拿着锅勺的小二直追在后。
“你搞什么呀?偷人家东西吗?”她散乱着发丝,气喘吁吁的对着身边同样奔跑的小孩道。
“才没有,只不过是赊帐没还!”他穷虽穷,却从来不干那种下三滥的事,偷抢拐骗,他一样都不干。“你干啥跟来?”
“我也不知道!”朝他吼回去,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着这个臭小孩跑,或许是为了逃避慕绍颀吧?
“你们两个都给我停下来!”长腿迈出大步伐,慕绍颀后来居上,一把就勾住小孩的衣裳,让他无法继续前进。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全都给我说清楚!”
这下子本来是他眼花艳伶的感情问题,却衍生出这么个乌龙事件,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突然觉得头抽痛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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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艳伶终究还是跟着慕绍颀回来了,而且身后还跟着一个大麻烦。
替那小孩还了钱,还押着他猛跟人家赔不是,她不过是不小心撞了他,却像是上辈子欠他债似的……
“喂……你们把我带回来有什么企图呀?”警戒的大眼望向牵着他的花艳伶,死命的揪住衣带。
“你以为我喜欢带你回来?”她翻了下白眼,他问的这是什么问题?
难不成要抢他?还是要卖了他?
“不喜欢不会别带……”小孩嘟着小嘴咕哝道,乌黑的颜面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眸子。
“闭嘴啦!”都是他害她被乖乖的带回来,都忘了应该还在呕气,还在那里喋喋不休。
“总管,带这小子去沐浴,再安排一间客房给他。”慕绍颀招来总管,交代完就让他牵着依旧战战兢兢的孩子去里头。
现场剩下两人无言的对望,气氛开始尴尬了起来。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却在听见对方也说出同样的话时,又同时缄默不语,不知该由谁先开口。
慕绍颀双手一摊,神情无奈的望着倔强的花艳伶,“我们好好谈谈?”
“谈什么?”既然他都放段,花艳伶也就不再赌气的正面迎向他。
“坐,先喝口茶。”
花艳伶依言落坐,拿起温热的茶浅啜一口,感觉身子似乎暖了许多。
“我们……有太多的理念都不相似。”她轻轻的吐呐,握着茶杯的小手轻颤了一下。
不论说出来是好是坏,她觉得总是要挑明的讲,不能再让自己有所逃避。
撑着额头,慕绍颀似乎也同样在思考。“或许你能告诉我原委?”
“我……从小就没有娘……”花艳伶侃侃的诉说,整个人深陷回忆的洪流中,不时的以小手轻触着发丝,有些紧张和不安。
她将内心摊开在慕绍颀的面前,其中包括她的过去、她的感情、她的认知,他可以选择不要她,但她不希望再从他口中听到否决,没有一个人愿意自己的人生被别人全盘的推翻。
听着花艳伶的自述,慕绍颀感到有丝欣喜与无限的疼惜,喜的是她愿意与自己分享过去,疼的是她破碎的童年。
“我很抱歉……”摇了下头,他走近几乎整个人靠在椅背上的花艳伶。
“你不需要感到抱歉,那不是你造成的,更何况我并不难过,只是惋惜……惋惜我无缘见那将我生下来的娘亲。”她叹了一口气,朝慕绍颀靠过去,从他身上汲取一些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