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蔷与护士都被他感动了。
“好吧,严先生,请你穿上无菌服与帽子,和我一起进来。”
如果说,世界上有什么地方恐怖到足以与加护病房相提并论的,那一定就是产房了。
殷蔷进了产房后,产道开了十指,所有的医生与护士全都准备就绪。
“吸吸呼——吸吸呼——”
护士一面提醒殷蔷正确的呼吸方式,一面叫严灏紧握住殷蔷的手,但是根本没人理她。
殷蔷忙著尖叫,严灏也是。
每当她痛叫,严灏就咆哮:“天哪!你们这群蒙古大夫要让她痛死了!”
同样的,没人理他。
殷蔷汗流浃背,一面尖叫,一面骂人,“严灏,都是你这浑球害的!天杀的!我发誓生完孩子之后,绝不跟你同床!”
医生和护士们对于这种谩骂早已习以为常,而产妇的丈夫通常都是一面认错,一面哀求她留点力气生小孩。
“加油!严太太,已经可以看见小孩的头部了,请再多用点力。”
“啊!看见BabY的小脸了。红通通的,好可爱哦!”
“肩膀,看到肩膀了!”医生一面叫著,一面接住滑出母体的小东西。“好极了,小家伙出来罗!”
随著孩子响亮的啼哭,殷蔷松口气,虚弱地笑了,但她甚至来不及看孩子一眼,便疲累得沉沉睡去。
“恭喜!是个带把儿的。”医生把孩子交给严灏,“瞧,很健康哦!”
严灏惊吓地看著手上那血淋淋又滑腻腻,满脸皱纹又丑不啦叽的怪东西,只觉得一阵晕眩。
他把孩子塞到身旁护士的怀里,“抱著!”
护士莫名其妙的接过,“怎么了?严先生?严……严先生!天哪!他昏倒了。”
第九章
前世
酒楼里,人声鼎沸。
长富酒楼是京城里最具规模的酒楼,钜商富贾,贵客云集。虽然一楼的雅座早已座无虚席,但还是有客人不断上门,掌柜与伙计只得不断哈腰致歉。
“二楼雅座不是还空著吗?”伙计一面向不得其门而人的客人鞠躬,一面疑惑地问著掌柜。
“咱们老爷在二楼,下令不许任何人打扰。”掌柜小声回答。
“莫非老爷在等……”
“嘘!别多嘴!”掌柜喝斥道:“今天要提早打烊,还不快去干活儿?!”
一个时辰后,酒楼里最后一桌客人离去,不过是未时,长富酒楼立刻挂上打烊的牌子,将大门深锁。掌柜把店里的伙计都遗走后,这才从后门接了一名脸上罩了面纱的贵夫人进来。
“夫人,老爷在二楼雅座等您。”
她轻轻一颔首,摒退了左右,独自步上二楼。
然后,她看见了那名凭窗而坐的男子。
他听见了她的脚步声立刻便回过头来,“你来了。”
她除去面纱,在他的对面坐下。好一阵子,两人只是四目相望,默默无语。
“你瘦了。”她轻道。
他别开脸,告诉自己必须克制著碰触她的冲动,同时冷硬地道:“你找我出来,只是为了闲话家常吗?舞姬。”
“不……”她低声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怀孕了。”
他先是一怔,然后将酒樽中的烈酒一仰而尽。
“真是恭喜你了。”他忍耐著喉中的苦涩,强颜欢笑地向她恭贺,“后继有人,想必子楚一定很高兴。”
她抚著小肮,微笑道:“他不会高兴的。”
这句话让他如梗在喉。
“这是什么意思?”
“到今日为止,我怀胎已届三个月。”她无视于他越来越苍白的面容,续道:“你知道吗?这是你的孩子。”
“不!”他蓦地离座而起,掀翻了矮几。“打掉他!”
她护著自己的小肮,坚决地道:“绝不!我要他!”
他低吼:“这个孩子不应该存在,他会让我们的牺牲全变成泡影!”
“我已经失去了你,难道你还忍心剥夺我俩的爱情结晶吗?你太残忍了!”舞姬不肯妥协,“无论如何,我一定要保有他。谁都不能从我这里夺走他!”
“舞姬,你不能这么做。”他抓住她的肩膀,焦急地道:“孩子一定会比御医所预估的时间,还要早两个月出世,届时子楚一定会怀疑孩子不是他的。这么一来,我们的计画就全白费了。你要让我们所做的一切功亏一篑吗?”
她看著他,美丽的眼眸中满是心碎。
“你总是这样……为了你的理想,先是把我送给别的男人,接著又要剥夺我们的孩子生存的权利……在你的眼中,我与孩子这般的可有可无吗?”
“当然不是。你知道我有多爱你——”
“那么我们的孩子呢?”
她的问题困住了他。
许久,他干涩地回答:“我们不该有孩子,我不想要他。”
舞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不要自己的孩子?!
“听话,舞姬,我会去找个可靠的郎中买副药……”
她用力地推开他,泪水在白玉般的容颜上奔流。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要他,就算他会害得我们身首异处,我也不在乎!唯有死亡,我们才能够永远在一起!”
语毕,她转身飞奔下楼,不论他怎么呼唤都不肯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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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睡著了。”
严灏坐在地板上看著摇篮里的儿子,同时伸出食指抚模他细女敕的脸蛋。
“是呀!好不容易。”殷蔷也坐在他身旁,靠在他的怀里,与他一同欣赏他俩一同制造出来的杰作。
“他的眼睛好像你。”他说。
“他的眉型才像你。”她回道。
“他的嘴巴像你。”
“他的鼻子像你。”
说完,他们相视而笑。
“甜心,谢谢你送给我这么棒的宝贝,他好漂亮。”
她感动得红了眼眶,但是立即以轻松的玩笑遮掩过去,“那当然,是我生的,当然漂亮!”
“我爱你,甜心。”他吻了吻她。
她笑了,“也分点爱给咱们儿子,你到底想好取什么名字了没有?”
“我列了一张单子,但是迟迟无法决定。”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很长、很长、很长的清单,上面按照英文字母A到Z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名字。
殷蔷差点没昏倒,她夺过单子,念道:“Alston、Alvis、Angus、AntonV、Arthur、Ben、Benjamin、Bevis、Blake、Brady、Calvin、Cedric、Chris、Daniel。Darnell、Dwight……老天!你到底想了几个?”
“不过一百多个。”
“一百多个!”她差点没昏倒,“你没有特别喜欢的吗?”
“我特别喜欢这一百多个。”他理直气壮的说。
“好……好吧!但我们不能把这一百多个名字全都套在他身上,那样会害他在考试的时候,名字还没写完,就得交卷了,你只能从中择一。”她霸道地说:“还有,你必须另外再给他取蚌中文名字,我可不想叫我儿子比尔或是约翰。”
“等……等等,中文名字?!”他叫:“我中文字懂没几个,怎么知道要给他取什么名字?”
“少来,你不是向我爸学书法吗?我就不信你中文底子不好!”
“但——问题是我不能给我的儿子取名叫‘严白’或是‘严甫’啊!那听起来像‘眼白’、‘盐豆腐’难听死了!”
她附和地点点头,“也不能叫他‘严罗’或是……‘严峻’听起来很死板。”
“也不能叫他‘严寒’免得他像冰块一样。”
“对、对,也不能叫‘严旭’听起来好像做什么事都没完没了。”
两人对看一眼,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