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我。”纪沐晴柔柔地说,她多想让他知道,无论什么时刻,只要他需要,她都会在他的身边。
只是,处于暴怒下的洛凡却没有办法领会她这句话背后的深意,他只是无法理解,为什么她不能选择与他站在同一边。
“有妳又如何?能弥补得了什么吗?”洛凡喉咙紧缩,忍不住对着她咆哮。
那句话像闪电一样打在她身上,纪沐晴的小手将床单捏得更紧,然后慢慢地松开,身体不由得轻颤着。
她扬眸看着他,一动也不动的深深看着……
然后,看到他转开了眼、调开视线。
纪沐晴整个人一颤,知道他已经完全拒绝了她,痛楚像空气一样,在她的胸臆游走,呼吸吐吶之间,全都是心痛的气息。
只不过,心还在跳着,她想:她该一次让自己的心死透。
或许,心死了,就再也不会痛了。
“如果我说……我已经怀孕了,你可以放过孩子的外公吗?”她说出最后一个可能的理由,将私情隐藏在疏离的话语背后,不愿让他窥见。
洛凡浑身一僵,像是被人揍了一拳,下一秒,他整个人暴怒,完全失去理智,紧握双拳,用力到指节都已泛白。
这又是纪汉声教她的吗?教她用不存在的小孩,来替他争取最后的机会吗?!
不!他不是笨蛋!他不会接受!
“别跟我扯那些鬼话!”洛凡低咆,几个大步向前,用力地握住她的肩膀。
“你教纪汉声死了这条心,我不会与他合作;我也让妳死了这条心,妳对我完全没有意义,更别说肚子里那个未成形的小孩,我不在乎、我不在乎!”
语毕,彷佛她是块烧烫的烙铁,他倏地松开手,让她颓然倒在床边。
洛凡鄙夷的喝斥,打碎了纪沐晴最后一丝冀望。
心,好痛、好痛,椎心刺骨的痛。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不在乎,他一点都不在乎。
她错了,还错得离谱,他对她根本就是无心的。
纪沐晴咬着唇,忍住即将溃堤的泪,却止不住心口被撕裂的疼痛,绝望深入骨髓,再也无法拔除。
紧紧地闭上双眼,纪沐晴深深地呼吸,想把空气送进紧缩的肺部,却仍舒缓不了突然来袭的剧痛。
好,事情已经很清楚了,目前她只需要再做一件父亲交代的事,然后就可以离开了。
“爸说……如果你不肯同意,那我们的婚姻也没有继续存在的意义,他希望我马上就回家去。”
一股狂猛的妒火夹杂着怒意席卷而来,侵占了洛凡的理智,他跟自己的丈人吃起醋了。
“他要妳回去妳就回去?!婚姻不存在就让它不存在吧,妳以为我希罕!妳以为这样我就会认输吗?!”洛凡额冒青筋,鼻翼张翁。“不,不会!妳要走就走,要离就离,随妳高兴!”
洛凡脸色有着未曾有过的黑沉难看,再也无法忍受留在这间房里,一个旋身,急速的、快步的离去。
纪沐睛闻言,气一窒,脸色更加刷白。
见他踩着重步离去,表示他心中有着无法宣泄的怒气。不过,她没想到他的答案给得这么干脆……
他叫她走。
他……叫她走。
无可抑制的笑声从纪沐晴口中流泄出来,她不停地笑、不停地笑,一直笑到眼泪都流出来仍然无法抑制,接着转为低沉的哭声,在房里持续回荡……
不知过了多久,哭累了,人也醒了,纪沐晴开始收拾她的衣物。
他要她走,那她就不留。
罢才那伤人的话语彷佛还持续回荡在耳边,她只能闭上眼、关起耳、藏起心,此后,她的人、她的心,不再为他而开启。
只是,她能去哪里?
忙碌的小手顿时停住,难不成真要再回到纪家吗?
纪沐晴无声苦笑,笑自己的悲哀,也笑自己的愚蠢。
不,回去不会比较好过,父亲并不会欢迎她。
是她该找寻自我的时候了,只是……
她顿时觉得自己是只被豢养在笼里的金丝雀,一直生长在笼子里,抱怨自己的不自由,而现在她自由了,能尽情地展翅飞翔了,但她却茫然了。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纪沐晴将这棘手的问题往脑后丢。总之,先走了再说。
离开这里,去哪儿都好。
只要能不再闻到他的气息、不再想到他的人,去哪儿都好。
如果你不肯同意,那我们的婚姻也没有继续存在的意义……
我马上就回家去……
猛地睁开眼,洛凡汗涔涔地瞪视着前方,耳中却仍回荡着这几句话。
书房里灯火通明,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
察看时间,发现天已经亮了,然而细雨的天气教人分不清真假与虚幻。
洛凡烦躁地扒着发,有些恼怒地想起昨夜的争执,想起她的身影、她的表情,她的存在莫名地左右他的思绪,这从不曾有过的情怀,有如芒刺在背,有些疼、又有些奇异的痛麻感,教他无法忽略。
无法厘清思绪,洛凡气得脚跟一旋,走了出去。
他必须跟她把事情讲清楚,她是她,纪汉声是纪汉声,她不要总想把所有人牵扯在一起。
洛凡大步走回房里,不愿去想自己为何失去惯有的冷静,只一味咒骂那该死的纪汉声,只顾着开口宣泄他的怒气。
如果不是纪汉声那个自私的父亲在一旁煽风点火,他与晴儿不会闹到……
嗯,该死的!她人呢?
一进房里,大床上已空无人影,只有整齐的丝被,和空气中残余的、那属于她的香味。
一瞬间,洛凡无法动弹。
下一秒,他冲到衣柜前、化妆台边和两人的行李旁,发现她已经将她的东西收拾得干干净净,没有半点遗漏。
纪沐晴整个人就这么消失了,洛凡甚至连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然后,他发现留在床上的一张纸条对不起,造成你的困扰,我回去了。
她回去了?她真的回到纪汉声身边?
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冲天的怒火却继而上涌。
瞬间,一股狂暴的情绪差点撕裂了他,愤怒、挫败、失望、伤痛全交杂在一块儿,陌生的情绪让他濒临疯狂。
她走了?她真的走了?!
“走、走、走!要走妳就走……”洛凡仰天愤怒地咆哮出声,却仍无法松开紧握的拳头,也没有办法挥去那一直盘旋在耳边的声音。
她说,她要走……
洛凡继续忙碌地工作着,一个礼拜的德国之旅,教他的工作量堆积如山,他忙到几乎没有时间吃饭。
只是,那份迫在眉睫的游乐园合作案的文件与报告,被却他丢弃在办公桌的一角,久久没去理会。
特助提醒过他好几次,然而在见到洛凡并无心处理时,也大略知道有异,便不再催促,只是在心里遗憾着汇通银行提出的绝佳条件。
洛凡不曾试着打电话联络纪沐晴,他的自尊心无法允许自己先低头,只是认为她在赌气,过几天就会回来。
夜里,枕边无人,他竟意外觉得空虚,他曾试着要适回婚前那种放荡的生活,然而却不再觉得有趣。
每晚,他几乎因为怀中的空虚感而惊醒。
他发现自己与纪沐晴夜里的缠绵,不只是生理的需求,还有更多情感的渴求,而这点除了纪沐晴,没有其他女人能取代。
“晴儿……”他再次因为她而无法专心,索性闭上眼,叹息的低喃自薄唇中逸出。
已经过了一个月,他以为他会习惯,但日子一久,对她的渴望反而有增无减,只是他没有办法原谅她,竟然为了纪汉声而欺骗他,说她已经怀有身孕?!
然而,他却忍不住觉得愈来愈焦虑、烦躁,甚至想直接冲到纪汉声家中,把他的老婆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