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亲爱的妈咪,你别老是把话说得那么严重好不好?我喝就是了!”方曼骞反感地捏起鼻子,小口饮着母亲以爱心制的补药。
即使药汤看起来黑得像墨汁,味道比臭水沟难闻,但做为贴心的女儿,仍然一口一口地喝下。
“哇!下次再给我喝这么难喝的东西,我宁可死掉算了!”
“呸?!你!你这丫头胡扯什么?”方母微愠轻打她的臂膀。“当妈的面,你还敢胡说?真是死没良心的丫头,动不动就死啊死的吓你老妈,早知道你没打算好好活着孝敬爸妈,当年你病得快死,干脆丢下不管算了!害你爸还……”
“对,爸爸为了借钱给我看病,被他老板刁难,半夜在人家门外淋雨淋到天亮……”方曼骞抬眼望天花板,长长叹气道:“然后,回来病了一个礼拜——对吗?哎,你要说的我都会背了。”
“知道就好。”方母欣慰点头。“我们养大你,真的是不容易啊。唉,年纪那么大才当父母特别辛苦。”
“哼!谁叫你们不动作快点,干吗拖到那么老才生我?”
“要死了!你这孩子有没有礼貌?对你父母长辈,连这种玩笑也敢开?”方母骤然变了脸色。“以后不准乱讲话,尤其在你爸面前——”
“喔,我知道了。”方曼骞不太明白母亲突然沉下脸的原因,想到自己内心的疑问,她更好奇了。“对了,妈,我刚说要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啊。”方母端起药碗,起身转入厨房。
“妈,我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姐妹啊?”
匡当——方母手中的药碗应声而碎……
“怎么了?妈,你没事吧?”方曼骞焦急地向前探视。“等等,你先别走动,等我把碎片扫干净。”“你……我说曼骞,你怎么会——为什么这么问?是……听到了街坊邻居说什么吗?”方母站在原地,她的手不住地微颤。
“女儿,你听好啊,不管别人说什么,都不要理他们,知道吗?”
拿起扫把,方曼骞扫着散落的碎碗片,不解母亲的慌乱失措。“妈——”
“不要再问了!你是我们好不容易才生下来的独生女,既然我一直熬到快四十五岁才生下你,哪可能还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呢?”
“不是啊,这两天我遇到一些奇怪的事,所以我才想问问——或许,我可能有堂姐妹之类的……”
“没有!你父亲一个人只身从大陆来台,自己的兄弟都没再联络,你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堂姐妹?”方母脸上的惊惶未退。“你说,到底碰到什么怪事?”
“前几天,我参加一个记者会,有个男人硬说我欠他五百万。”想起翟昊晖充满仇恨敌意的眼神,她的脚底不觉一阵冷。“不管我怎么解释,他就不肯相信那个欠他钱的女人不是我,妈,你知不知道,那个人好凶喔!”
“他……有没有说,欠他钱的女人叫什么名字?”方母扭绞颤抖的双手。“还有,她……姓什么?家住哪儿?父母做什么的?”
“妈——”方曼骞不解地蹙眉,怎么好像母亲也认为有这号人物的存在?
“呵……”方母觉查自己的失言,勉强挤出笑容。“呵呵,我只是好奇,想知道哪个女孩那么幸运,竟然跟我的宝贝长得相像?”
“是吗?妈,你见过那个人吗?”
从来没有见过母亲这般失措,方曼骞心中的问号愈生愈多……
“唉呀,怎么可能?老妈我也是随便问问,你别理那些无聊的人就是了!”
“妈,我是认真的!”方曼骞对母亲诡谲的态度深深怀疑。
“如果你认识,快告诉我她人在哪里,叫她快点出面还钱,否则我真会被那个恶男逼疯的!”
“我……当然不认识啊!”方母摇手否认,撇清道:“好了,你别尽说些我听不懂的话。我跟隔壁太太约好了逛街,你自己乖乖待在家里休息,别乱跑啊!”
“妈,拜托你,再仔细想想……或许是我们哪个亲戚的女儿……”她追在母亲后面问:“那个男人言之凿凿,似乎真有其人!”
“没有啦,分别乱想了,赶快躺回床上去休息。”
方母快步走到大门,坚决否认。“妈绝对没骗你,若有人这么说,一定是他认错人啦!”
碰——大门合上。留下她一肚子的怀疑。
“认错人?是他认错人?可是,年轻的他视力这么糟吗?即使近距离也认错?不可能啊!他还信誓旦旦说,就算烧成灰他也认得呢?这到底怎么回事?”
方曼骞一个人在客厅里喃喃自语,愈想头愈痛了。
☆☆☆
钱锋杂志社总编办公室
“甄姐,你找我有事?”
“你回来啦?没什么大事啦,听说你方大小姐凤体欠安,赶忙请你来问候一声。”甄蓁从一堆文稿中挪出尖锐的利眼,冷飕飕地扫向她。
“我看你,挺好的嘛!一点儿也没有操劳憔悴的样子啊?”
“对不起,甄姐。因为赶稿子熬夜加班,不小心伤风感冒,病得昏沉沉的,所以才没来上班。”
“伤风?不会吧!这天气热成这样,是什么风伤到你啦?”她尖酸苛薄道。
“夏天也是会感冒的啊!”方曼骞委屈辩解。“甄姐,你不相信我是真的生病吗?”
“信。我相信。”甄蓁就是看不惯她弱不禁风,却处处抢着表现的样子。
“只是啊,我觉得现在的女孩子未免太娇弱了?才加个几天班,开几天夜车,就累得不支倒地?我们‘钱锋’的员工,无论男女,个个都当超人用,你自己适不适任,不用我说,你心里很清楚……”
“甄姐,我……我很喜欢这里的工作环境,在这里工作感觉很愉快啊。”
靶觉事态不妙,方曼骞急着为自己争取。“请再给我个机会吧,我一定努力锻练好身体,一定能像其他同事,变成耐操的超人……”
“现在才想练身体,恐怕是慢了。”甄蓁从堆积的卷宗中抽出一份文件,丢给她。
“女人啊,想当凤凰,也要有凤凰的命!像你这型的,小姐身、丫环命——不如,趁早给自己打算打算。”
“甄姐,您给我看这份是……”方曼骞翻着“前朝”记者拟妥的企划案。
“昊锴掌门人专访?翟昊晖传奇创业历程?看企业家接班人使出高超炼金术?怎么……全都划叉?”
“对!因为全军覆没,翟昊晖拒绝媒体访问。这个案子历经几任记者,没一个办成的。当然,那些人跟你一样,都阵亡了。”
她一副“看你也差不多逊”的轻蔑。
“甄姐,你的意思是……要我走路?我被开除了?”她不服地瞪视眼前跋扈的女人。“甄总编,我只是请病假,那又不是我愿意的!你不能这样就‘炒’掉我,没理由嘛!根本是你欺人太甚!”
“嘘……你吵什么?”甄蓁不以为意嗤笑。“以你的身体那么娇弱矜贵,真的不适合选这行。你看,还在试用期就趴下了,以后怎么办嘛?让你在这里混,三个月后试用不过,那不是浪费大家宝贵的时间吗?身为分秒必争的媒体先锋,很抱歉,我必须对你说实话——你不值得浪费我三个月薪水!”
“你……你……”受不住甄蓁直接了当的批判,方曼骞气得涨红了脸,大声辩道:“可是,我才来不到一个月,连稿子都写不到几篇,这样否定我的能力,我怎么能服气?”
“很好,我早知道你会不服气!”甄蓁露出好计得逞的笑容,扬扬得意地指着她。“若要证明你够实力——哪,这份卷宗的内容你回去研究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