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想说出自己的苦,可碍於大局,她必须强迫自己住嘴,将苦涩硬生生地咽回肚子里。
倪羽裳过於激动,慕容原野疑惑地注视著她。
知道自己太激动了,倪羽裳赶紧解释这:“我只是同情你的未婚妻,也许她就和我一样迫於无奈,必须抛头露面卖唱维生,并不是真的成了妓女。”
“霓裳,这是同理心,我能体会你的心情。不过,我相信我女乃女乃的消息不会有错,她一向神通广大。”
倪羽裳发现慕容原野已不只一次提起他的女乃女乃,可见得他的婚事由他女乃女乃一手主导。
她记得她爹跟她说过,她还在娘胎里便指给了慕容原野,而定下这门亲事的人正是慕容老夫人。
其实他的婚事由他女乃女乃一手主导也没什么不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是天经地义,只是……
“老夫人想必很重视门第家世,要求肯定很高。我在青楼卖唱,她会不会也当我是妓女,不让我进门?”
“你是妾,不是正室,门第家世不是那么重要;你放心,这点我有把握可以说服我女乃女乃。”慕容原野勾唇一笑。
“公子,若我不想当妾呢?”倪羽裳直视著他,想看他的反应。
慕容原野一听,俊眸一眯,“霓裳,长安慕容府你应该听过,妾的地位并不小,慕容府绝不会亏待你的。”
“我想问公子,公子认为霓裳是妓女吗?”
“当然不是。”
“认为霓裳的行为低贱吗?”
“不会。”
“如果公子的未婚妻和我的情况一样,公子还是执意要退婚吗?”
“霓裳,我未婚妻的事不干我们之间的事。”慕容原野试图说服她。
“我是路见不平。公子,你该知道你们—旦退婚,就等於是毁了她的一生和名节!”倪羽裳忿忿不平地道!
“这我知道,可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我女乃女乃会妥善处理,你就别再作无谓的同情。”他实在无法理解她为何会如此生气。
“你可以自己处理、自己去了解她的情况啊,你……”
“霓裳。”慕容原野突地搂紧她,这个举动也打断了倪羽裳的话。“不要激动,我知道你很善良、你同情她,可这已是无法挽回的事实,而且另一门亲事也已经定了,我现在只要你答应当我的妾。”
无法挽回?另一门亲事已经定了?
好过分、好过分!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她?
倪羽裳在心里呐喊著,同时奋力推开他,“我不要当你的妾,我要当你的妻子!”
“霓裳,你这要求……”
“太过分是不是?不自量力是不是?可我只想当你的妻子。”倪羽裳打断他的话。
“是太过分、太不自量力了,一句话,要不要当我的妾?”
“不要!我要当你的妻子、你的妻子!”语罢,她转身飞奔下船。
她的过於激动和过分的要求,教慕容原野一时之间无法正常反应,只能眼睁睁的目送她哭著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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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破晓,怡香院里的宾客也尽数散去,待怡香院的红色大门关上、众人陆续歇息之后,朱凤娘——倪羽裳悄悄地从后门离开了。
虽说婚事已无法挽回,她们还是得尽快离开怡香院,否则倪羽裳一定会被胡天霸推入火坑;而且以朱凤娘的个性,还是决定走一趟长安,上慕容府去找慕容老夫人讨个公道。
之所以决定直接找慕容老夫人讨公道,跳过人就在秦淮的慕容原野,是因为慕容原野的婚事全是由慕容老夫人一手主导。
两人出了怡香院,沿著秦淮河往上游走,打算先到渡口搭船走水路,过了秦淮河后再改走陆路到长安;可在她们离开不久后胡天霸就发现她们失踪,立刻带著大批人马追了上来。
“羽裳,好像有马蹄声,可能有人追来了,我们得走快一点。”朱凤娘紧拉住倪羽裳的手,愈走愈快。
快走了一阵子,马蹄声仍在她们身后紧追不舍,而且声音愈来愈清晰响亮,而她们也终於来到了渡口。
“二娘,摆渡的船夫还没到!”倪羽裳原以为到渡口就安全了,没想到渡船上却没有人,船还系在岸边的木桩上。
“什么?船夫还没到?胡天霸都要追上来了!”行事一向当机立断的朱凤娘也不由得慌了起来。“羽裳,摆渡的人是不会到了,你看,江面上雾蒙蒙的,可能会有暴风雨。”她看了雾气弥漫的江面一眼。
每年到这时候,天气总是说变就变,大雨一来秦淮河就会河水暴涨,摆渡的人自然是不会到了。
倪羽裳放眼望去,江上的确是雾蒙蒙的一片,她愈看心愈慌,“二娘,我们该怎么办?这里没地方躲。”
朱凤娘把包袱从身上解下,改绑到倪羽裳的手臂上,“羽裳,银两都在包袱里面,你先上船,握住桨用力划,也许能在暴风雨来临之前划到对岸,只要到了对岸就走得了了。”
倪羽裳没发现朱凤娘话中有话,她听话的上了船,朱凤娘则连忙解开木桩上的绳索,跳下水使力将船推出去。
一推一划之间,船很快的往江心移去,此时,水深已及朱凤娘的胸部,而胡天霸一行人也来到了岸边。
“给我下水把人抓回来!”胡天霸朝他的手下喊著。
“二娘,我拉你上船,快一点!”倪羽裳急著朝朱凤娘伸出手。
“快划啊,不要停!羽裳,跟慕容老夫人说你已经和我这个当过妓女的后娘没了关系,让她收回退婚的决定!”朱凤娘仍吃力地推著船。
“二娘,你快上船啊!”倪羽裳著急地道。
“快划,不要停!”朱凤娘奋力往前一推,船移入江心,她也整个人没入了水中。
“二娘!”倪羽裳惊喊。
胡天霸的手下游到朱凤娘身边拉起她,却也不敢贸然往江心游去,便拉著朱凤娘回岸边交差。
“霓裳!”胡天霸朝倪羽裳喊著:“你二娘我就先留著抵利息,你若不回来还债,我就让她工作到死,死了就直接丢到秦淮河里喂鱼,你若真的狠得下心,就尽避不要回来……”
船愈漂愈远,胡天霸的声音也愈来愈模糊,倪羽裳虽教朱凤娘没入水中的那一幕给吓呆了,可也清楚胡天霸说的话,字字句句揪痛著她的心。
她会回来的,她在心里说著,二娘待她如此有情有义,她绝不会冷血的丢下她,绝不会!
轰!
突地,一声响雷当头劈下,电光划过浓雾,雨珠儿紧跟著落下,这场暴风雨说来就来,完全没有任何预兆。
倪羽裳连忙握住船桨,使力的划向对岸,在秦淮河边住久了,划船成了当地人必备的技能。
她更清楚的知道,这一下雨秦淮河的水位就会暴涨、水流会变湍急,她一个姑娘家会无法控制住船的,若还有风助阵,她就会随波逐流,甚至翻覆。
去年此时,她和慕容原野就曾发生过相同的情况,只是当时的画舫够大,控制得宜就不会翻船,而现在……
轰!
又一声雷打下,雨势大了起来,还夹带著强风,倪羽裳紧握住船桨努力划船,她必须赶紧划到对岸……
第五章
胡天霸把朱凤娘抓回怡香院之后,便立刻带了两名红牌姑娘来到慕容原野包下的画舫上。
前一夜倪羽裳没留在画舫里陪他,慕容原野要他今早再让倪羽裳上画舫,可没想到竟让她给溜走了。
上了画舫,胡天霸立刻弯腰陪笑道:“慕容公子,霓裳身体不适,无法前来唱曲,我给您另外带了两名怡香院里的红牌姑娘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