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无忌微瘫在兄弟身上,“普通?大概吧,我也忘了,都十二年了,我怎么会记得那么多,就连指婚那天的景象都模糊了!”
“那你担不担心待会儿掀喜帕?”其实鄂无忌一向反对指婚,觉得硬把两个陌生人凑在一块儿就马上入洞房,真的很奇怪!他是个重感觉的人,要他在那种完全没感觉的情况下洞房,肯定今他“性”致缺缺。
鄂无忌笑了笑,“不担心。”
其实他一直是盼著成亲的,他对这个西陵郡主,好像有著无法言喻的感觉,那感觉好像来自於她身上的某一部分。
哪一部分呢?事过十二年,记忆随著他忙於家业而渐渐模糊,他真的忆不起了,只记得那两只纠缠在一起的凤凰纸鸢。
当时年纪小,不懂皇太后干嘛为了两只纠缠在一起的凤凰纸鸢而指婚,现在想起来,倒是挺有意思的。
“美不美有什么关系,侍妾够美就好了。二哥,你那个秦淮名妓,堪称是倾国才是服侍男人的。
鄂无天就不这样想了,“女人光漂亮有什么用,而且女人多了麻烦也多,我认为能持家帮夫、能传宗接代,就是好女人。”
谈论问,他们也到了洞房楼下。
这洞房设在安乐爷府里,景致最美的寒烟楼。
寒烟楼位於寒烟湖畔,在天气稍带寒气之时,湖上便会雾气弥漫,使寒烟楼在一片茫茫雾色中,彷似天上宫阙。
上阁楼前,鄂无忌停下脚步,醉眼看了兄弟们一眼,“你们……不要妨碍我洞房,改日我才不妨碍你们,如何?”
“大哥迫不及待了。”
“不能怪大哥,他是长子,肩上的担子比我们重,况且一直忙著家业,没空要什么女人,就只能等著迎娶大嫂。”“大哥,我们说什么都不会妨碍你洞房,而且你可以把一些产业让我们管理,好好地去享受你的新婚生活吧!”
鄂无忌一笑,“好兄弟,你们终於良心发现肯学做生意了,再说对各行各业了若指掌,才不愧为鄂府子弟。”
三人回以一笑,怕他继续说教似的,立即要将他推上阁楼。
鄂无忌却突然喊道:“等等!”
“春育一刻值千金,每虚度一刻就是浪费了千金,大哥,浪费不得呀!”众兄弟说。
“是啊、是啊!”他们知道情况不对,因为鄂无忌可能又要当场指派工作了。
丙然,鄂无忌说:“无畏,我知道你对药材最不懂,我把淮河以南的药铺暂时交给你管理。”
“大哥……”
鄂无忌不听鄂无畏反驳,马上说:“无虑,布坊交给你,你对丝织品的鉴定能力还不行,上次你挑的那批进贡品,差点笑死人。”
“知道了。”鄂无虑知道自己没有说不的权利。
“无天。”
“大哥,我知道我该做什么。”
“哦?”
“我年纪最小,经验还不够,只要巡视一下产业、帮忙管帐就可以了。”鄂无虑和鄂无畏都是这样的。
鄂无忌摇摇头,一只手搭上他的肩,“年纪小,经验还不够,才更需要磨练,皇上说要采铜,哪里有铜矿,就让你去找。”
“找铜矿,这简单,没问题。”
简单?当真是年纪小,经验还不够;鄂无虑和鄂无畏皆不敢搭腔,唯恐惹责任上身。
“大哥,该进洞房了。”免得还有工作落身,三人有志一同的把他推入寒烟楼,替他拉上门,赶紧离去。
洞房内红烛高照,前房与卧榻之间隔著重重萝帐,昏黄的烛光把粉紫色的萝帐渲染得如梦似幻。
鄂无忌扬起薄唇、掀开萝帐,举步跨出时,脚底卻像是踢到了什么东西;他虽有醉意,神智却仍清楚,於是挪开脚,低头一看——
是一个锦盒。
他拾起锦盒,没有多想,就把它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满满的信笺,信笺依锦盒的大小,整齐的叠放著;再度映入眼帘的是信笺上的字————
红笺小字,
说尽平生意。
鸿雁在云鱼在水,
惆怅此情难寄。
斜阳独倚西楼,
遥山恰对帘钩。
人面不知何处?
绿波依旧东流。
烨念珑儿情诗!他确定这是首情诗,不置可否读过书的人绝对都看得出来。而这句烨念珑儿……烨?是谁?他虽有醉意,却很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
那珑儿呢?是他的新婚妻子欧阳玲珑吗?
一想到此,他的酒意赫然全退!
这是一个男人写给他新婚妻子欧阳玲珑的情诗?
他的妻子有情人!?
他的手已有些颤抖,不过还是忍不住往下翻阅,看见的几乎都是情诗,篇篇都是烨念珑儿,
而其馀不是情诗的信笺,全多批评他鄂府为富不仁,经商之手法与流氓太保之行径无异!
他知道外界是这么评论他们鄂府的,而他们也确实如此,所以更是坦然面对,毕竟商行的运作还是得借他们之力。可是,这些人信签的内容卻教他无法忍受,她既然是他的妻子,他更是容不得她与外人一同来评判他!
嗯?这是什么字?信中人应该是饱读诗书,怎么把他们的“鄂”写成“恶”,四大鄂少被他写成了四大恶少。
不对,这是在骂他们!
他拿著锦盒的手在颤抖。
他在前房踌躇、颤抖许久,最后将锦盒往壁柜的暗层一放,端起桌上预备喝交杯酒用的酒,猛往嘴里灌,直至一滴不剩,他才带著醉意兼怒意,掀开重重萝帐进入内室。
西陵郡主自然是坐在卧榻之上,等著他掀喜帕。
他的手朝喜帕伸去,却在喜帕前停了下来,因为他的手到现在仍愤怒得发抖,以至於没有勇气继续下面的动作。
片晌,他的手又朝喜帕伸去,但仍犹豫不决,故又在喜帕前停了下来,直到手酸了,他才无力的垂下手,往卧榻一躺。
西陵郡主从喜帕下见到已倒卧在床的鄂无忌,心中不禁纳闷:他的手有问题吗,怎么连个喜帕也掀不开?
伸手轻轻摇了他几下,见他没反应,知道他大概是被灌醉了,她只好自己拿下喜帕。
注视著他的容貌半晌,她执起他的手猛瞧,碰碰他的每根手指头;嗯,好像没问题呀!
一定是醉了,醉得看不清她就倒下;娘亲跟她说过,春宵一刻值千金,醉得不省人事的大有人在。
她褪下凤冠霞岥,挪好鄂无忌的身子,带著怯意在他身边躺下,拉过被子盖住两人。此刻,桃红从重重萝帐旁走出。
她注视著重重萝帐,手轻抚过额头上的疤痕,眼底有著鄂无忌残留的身影,嘴角咧起一抹得逞的笑意而悄然离去。
夜半,龙凤腊烛燃尽,鄂无忌在一片黑暗之中醒来,听著身边均匀的呼吸声,顿时脑中一片凌乱。
他的妻子有情人、他的妻子有情人、他的妻子有情人!他紧握住拳头,让这个令人难以忍受的事实折磨著!
直到天色微亮,鄂无忌起身跨过熟睡的欧阳玲珑,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就走到前房,取出锦盒离去。
欧阳玲珑听到窸窣声醒来,身旁虽还有著热气,可是床上早已没人,这时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不对劲!
立刻翻身下床,她走到前房急忙地喊著桃红,想知道鄂无忌是不是有交代些什么。“桃红、桃红!”“郡主。”桃红揉著惺忪的睡眼出现。
“爷走了,他有没有交代些什么?”
“爷走了?我不知道啊。”
就在此时,一名丫环来到寒烟楼。“夫人万福。爷要我带话给夫人,爷不准夫人离开这寒烟楼半步。”
“不准我离开这寒烟楼半步?什么意思?”
“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告退。”丫环不敢逗留,立刻转身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