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机的闪光及近似逼供的问话惹得薛如意很不愉快。
“你们到底要干嘛?”她下意识地举起双手遮住自己的脸,想要缩回屋内。
但是那两个记者不肯放过她,继续不停地拍照与逼问:“有位女士指责妳横刀夺爱,从她身边抢走了蓝彦行,请问这件事情是否属实?”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觉得自己好象掉到地球上的火星人,完全不懂对方在说什么。想到自己又累又饿,还要面对这种莫名其妙的质询,火气不由自主地就往上提。“我跟你所说的那个蓝先生一点瓜葛都没有,如果你再继续这样缠扰不休的话,我就要请警察来处理了!”
混乱中,一个声音在两个记者背后响起:“借过一下。”
顿时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穿著灰衬衫的高大身影上。
斑个子认出来人是谁,很快推了矮个子一把,要他把握机会多拍几张照片。
薛如意张大了眼睛,看着推开记者、出现在她眼前的家伙。
又是这个蓝眼睛的瘟生!
原来她喝醉酒那天带回家的男人,就是两个记者口中的男主角。
谤据他们刚刚的问话推断,她可以感觉到有警报正在脑中响起。醉到乱七八糟的那一晚,她该不会无缘无故卷进了什么感情纠纷吧?
“无可奉告。”蓝彦行推开了挡在他前面的烦人角色,靠近她身边,低声交代着:“头低一点跟我走,什么话都不要说。”
他结实的手臂坚定地搂住她的腰,半带强迫地把她往门外带。
“不行,我一定要解释清楚!”她执拗地反抗着。
做过的事情她一定认,但是没做过的事情要她就这样默认不可能。
薛如意板着脸对一直黏在他们身边一高一矮的记者说:“说话要凭证据,我跟他之间根本就没什么!”
“可是上个星期有人目击妳跟这位先生在一家酒吧内状似亲昵,而且当夜他还留宿在妳的住处,一直到天亮才离开。”高个子举证历历,就好象亲眼目睹。
她摇摇头,极力澄清:“那一夜是我喝醉了,这位先生好心地送我回来--”
“妳的话太多了。”蓝彦行打开车门,然后野蛮地把她塞进车里。
斑个子挤到车窗边,想尽办法要多问出一点情报:“意思是这位先生趁妳酒醉的时候--”
只可惜,他话还没来得及问完,采访对象就已经踩足油门离去,只留给他一团黑烟当作纪念。
望着站在路边跳脚的记者身影愈变愈小,薛如意转头质问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为什么不让我跟他解释清楚?”
“跟那种人解释是白费力气。”蓝彦行伸手从驾驶座旁抓出一本杂志递过来。“我想妳应该还没看过这个。”
薛如意认得那是一本专门挖名人隐私的小道八卦周刊。
本期封面是一对亲昵接吻的男女。不过可能是现场采光太差,所以画面非常的模糊,看不清两人的长相。
斗大的标题写着:现场直击,时尚金童变心只要五分钟。
翻开内页报导,耸动夸张的报导看得她是冷汗直流。
啊夸的文字重现了当时在酒吧内上演的那出分手好戏,记者以夸张的笔调描述她身边这个男人变心不眨眼,几分钟前才和旧爱分手,旋即寂寞难耐地投向新欢怀抱。
扁文字描写还不够,上头还附上几张照片以兹左证。
那个叫爱丽丝的女子泼他一脸水及之后含泪离去的倩影,还有他和一个东方女子相谈甚欢,甚至亲吻的画面统统都被拍了下来。
左下方的角落中,爱丽丝梨花带泪的可怜样被以特写处理。她在接受记者专访时,声泪俱下地指控那个东方女子横刀夺爱。
不用说,她,薛如意,就是被指控的那个坏女人。
她合上杂志,烦躁地伸手揉着太阳穴,眼睛盯向窗外沉默不语。
噢!她的运气还真是好到令人想跳车。
难得喝醉一次,就让她在一夕之间,由普通的良家妇女变成巴黎最恶毒阴狠的黑寡妇。
但这还只是次要点。
第一重点是她竟然被一个男人吻了,而且事后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头撞在汽车玻璃窗上,内心哀痛莫名。
初吻应该是值得珍藏的美好回忆,她却连记忆都没有,哪谈得上美好!
是谁说酒是穿肠毒药来着?
错!这东西应该被形容成强力炸药才贴切。她这辈子也不过就喝醉那么一次,平静的生活就被炸得风云变色。
早知道就不要去喝酒,早知道就不要喝得那么醉,早知道就不要去跟他搭讪……
唉~然而说到底,千金难买早知道。
既然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没有办法再改变,她现在要做的事情就不是抱头懊悔,而是该思考因应对策。
对策、对策,你在哪里?
无奈肚月复空空,脑袋跟着空空,目前她脑中营养不良的脑渣压榨不出什么象样的对策。
“妳打算怎么办?”引发这团混乱的主角人物开口了。
他还好意思问她打算怎么办?
要不是他在酒吧里的轻佻行为,她今天也不会成为狗仔队的新标靶。
要不是他刚刚多事地跳出来把她带走,她早就跟那名记者解释清楚了。
总之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
然后,他还好意思问她打算怎么办?
“麻烦在前面那家咖啡店放我下车。”她迫切需要补充热量,以供大脑运作,好回答他那个“妳打算怎么办”的蠢问题。
这算什么答案?!蓝彦行皱了皱眉头。
不过还是照着她的话做,在一家咖啡店前停了车。
进店后,薛如意点了浓缩咖啡和面包卷,径自低头猛吃不说话。一直到吃完那个面包卷,她才捧起咖啡杯直视坐在对面的人,问:
“这件事情,你说该怎么办?”
从刚刚应付那些记者的情形看来,处理这种绯闻他应该很有经验。既是如此,直接问他总比她自己想破头来得快。而且祸本来就是他惹出来的,他要负责解决。
蓝彦行若有深意地打量了她一眼。
这个女人对整件事情的反应超出他的预期,看她刚刚急欲解释一切的模样,他还以为她会又哭又闹地要求他负责澄清,没想到她却只是平静的吃完东西,然后问他怎么办。
她的脾气他是领教过的,所以这女人不是笨到不知道该怎么发脾气,而是聪明到知道发脾气也没有用。
他清了清喉咙,先致上基本的歉意:“很抱歉把妳卷进这种事情来。”
“没关系。”薛如意扯扯嘴角,算是微笑。
事情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他才来道歉有个鬼用?
蓝彦行喝了一口咖啡,提出他的解决方案:“现在,妳有两个选择。”
“说来听听。”
“将错就错,或者是保持缄默。”
“你不觉得出面澄清是比较积极的应对方式吗?”薛如意不解地问。事实上,她个人比较偏好正面对决。“明明就没有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承认?”
“如果妳要我出面澄清的话,我会照妳的意思对媒体发表声明,说明这一切不过是误会一场。只不过我个人认为这样做并没有什么实质的功效。”蓝彦行双手交握撑在桌上,摆出在跟人谈判时的习惯动作。“所谓的澄清辩解在我看来不过就只是白费力气。人家说眼见为凭,杂志上的模糊照片明摆在眼前,妳觉得还会有人相信我们没关系吗?”
她摇摇头。这家伙说得没错。
“而且,愈解释反而会愈糟糕。”他继续申辩,“像妳刚刚说的那些话,很可能会被认为是掩饰我们实际关系的托辞借口,更糟糕的是会被联想成我趁妳喝醉酒诱拐妳,或者是妳假借酒意色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