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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兰夫人 第35页

作者:维多利亚·荷特

“利小姐,我求求你,请你平静下来,千万理智些。你是在对我说阿尔文那样做——”

但是我不让他说下去。“她那样做是为了你。她认为那样做会让你高兴。她已经练习了几个星期了。”

“原来这样。”他说。然后他从衣袋里取出手帕替我拭泪。“你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利小姐,”他几乎是温存地说道,“可是你的面颊上都是泪。”

我从他手里接过手帕,忿忿地擦去眼泪。

“这些都是气愤的眼泪。”我说。

“也是悲伤的眼泪。亲爱的利小姐,我认为你很爱阿尔文。”

“她是个孩子,”我说,“我的职责就是关照她。天知道,很少有别的人会这样做。”

“我明白,”他回答,“我一直以一种不可宽恕的态度对待她。”

“如果你是有感情的话,你怎么能……?你亲生的女儿!她失去了母亲,你难道不知道正是因为她妈妈的离世,她才需要特别的关怀么?”

这时他说了一句令人吃惊的话:“利小姐,你来这儿教了阿尔文,可是,我认为你还教了我不少。”

我惊愕地望着他,手里握着他的手帕,停在离我满是泪痕的脸几英寸远的地方,这时塞莱斯蒂尼·南斯洛克走了进来。

她带有几分惊讶地望着我,但是一瞬间。然后她嚷叫起来:“我听说出了一件什么可怕的事?”

“出了一个事故,塞莱斯特,”康南说,“阿尔文摔下来了。”

“噢,不!”塞莱斯蒂尼发出一声凄惨的喊叫,“什么……在哪里……”

“她在自己卧室里,”康南解释道,“彭杰利医生已给她的腿定了位。可怜的孩子,这时她睡着了。他给她吃了药,让她睡觉。几个钟头之后医生还要来的。”

“可是伤势严重到……?”

“他也说不准。不过以前我见过象这样的事故,我相信她会好的。”

我不知道他说这话到底是出自本意还是只不过为了安慰心烦意乱的塞莱斯蒂尼。我从感情上是很亲近她的,我认为,她是唯一真心实意怜爱阿尔文的人。

“可怜的利小姐心里十分难过,”康南说,“我猜想她认为是她的过错。我实在想让她放心,我根本不是这样看待的。”

我的过错!但是我教孩子骑马有什么过错?已经教了她,那参加赛马又有什么害处?不,这是他的过错,我想喊出声来,她原来会心满意足地去做力所能及的事,只是为了他,她才乱了方寸的。

我带着挑战的口气说:“阿尔文那么急于深深打动她的父亲,于是就干了超出她能力的事来。我敢肯定,如果她相信她在初级组项目中获胜就能使她父亲满意的话,她不会企图参加高级组的。”

塞莱斯蒂尼坐了下来,双手掩面。我的思绪又回到了墓地的场景,我在那儿见到她时,她跪在艾丽斯的坟墓边。我想:可怜的塞莱斯蒂尼,她爱阿尔文就象爱自己的孩子一样,因为她没有自己的孩子,也许她认为永远不会有了。

“我们只好等着瞧了。”康南说道。

我站起身来说:“我呆在这里毫无意义,我要回我的房间去。”

但是康南伸出一只手,几乎是命令似地说道:“不,留在这儿,利小姐。和我们呆在一起。我知道,你是深深地爱她的。”

我垂目望望身上穿的骑装——艾丽斯的骑装——我说:“我该去换下来。”

仿佛到了这时,他才以另一种眼神望着我——或许塞莱斯蒂尼也是如此。如果他们不看我的脸,我看上去一定极象艾丽斯的。

我认为去换上自己的衣服是必要的,因为穿上我那件背褡的灰布连衣裙,我就再一次是个家庭女教师了,那会有助于我控制自己的情感。

康南点点头,然后说:“但是换了衣裳后你再回来,利小姐。我们要互相安慰,医生回来时我想让你在这儿。”

于是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月兑去艾丽斯的骑装,穿上自己的灰布连衣裙。

我的想法是对的。那布衣的确帮助我恢复了心情的平静。当我系上背褡的时候,我开始考虑:在我情感冲动之际,我对康南·特里梅林都说了些什么。

从镜子里看到我的脸由于悲戚和焦虑布憔悴万分,眼里燃烧着气恼和愤慨的火焰,骇怕得嘴角直抖。

我要她们送些热水过来。戴茜想说话,但是见我心绪那么不宁,知道说也无用,便匆匆离开了。

我洗了洗脸,洗完之后,我就下楼到潘趣酒室去,又来到康南和塞莱斯蒂尼他们中间,在那儿等待彭杰利医生到来。

似乎过了很长时间,医生才回来。波尔格雷太太泡了一壶浓茶,我和康南、塞莱斯蒂尼坐在一起喝茶。那时我本来并不以为异,但是后来却又感到愕然,因为这场事故仿佛让他俩都忘记了我只是个家庭女教师这一事实。不过,或许我这是专指康南而言,塞莱斯蒂尼待我从来没有那种优越感,这种优越感我在别人身上是领受过的。

康南象是忘记了我的感情冲动,对我十分谦恭,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温顺。我认为他是极希望我不再以任何方式是指责他,他了解我对他情绪那么激烈是因为我在考虑自己是否有过失。

“她很快会好的,”他说,“她还会重新骑马的。可不是吗,我比她稍大一些的时候,就出过一起事故,我确信比她这次严重得多。我摔断了锁骨,有好几个星期不能骑马。我简直是等不及地又要骑马。”

塞莱斯蒂尼颤抖地说道:“这次事故之后,她如果再要骑马,我将不会有片刻的平静了。”

“噢,塞莱斯特,你要用棉绒将她包起来罗。那么将会出现什么情况呢?她出去准会冻死。你不应当过分溺爱孩子。毕竟,他们要见世面的,得以某种方式做些准备。这位专家对此有什么要说的吗?”

他热切地望着我。我知道他是要提起我们的精神。他知道我和塞莱斯蒂尼对这件事心情沉重,他想做得亲切些。

我说:“我认为人们不应当溺爱,不过,如果孩子打心里不想做某件事,就不应当强迫他们去做。”

“可是她并不是被强迫骑马的。”

“她极愿意骑马,”我回答,“但是我不能肯定她骑马是出于爱好还是出于要使你高兴的强烈愿望。”

“嗯,”他几乎是轻快地说,“一个孩子竟想方设法去讨父亲的欢心,这岂不是一种绝妙的举动吗?”

“但是为了一个微笑而去冒生命危险却是大可不必的。”

我的怒气又一次升腾起来,手指紧紧捏住我的布裙子,象是要提醒自己现在已不是穿着艾丽斯的骑装的人了,我是穿着自己的棉布长袍的家庭女教师,不适宜强硬地提出自己的意见。

塞莱斯蒂尼和康南听了我的话都很吃惊,我接着很快说道:“比方说,阿尔文的才智可能潜存在另一方面。我认为她有艺术才能。她画出过一些很好的画。特里梅林先生,我向你提出是否给她开绘画课已经有些日子了。”

室内特别寂静,我奇怪为什么他们两人看上去是那么震惊。

我接着又不慎说出:“肯定那方面她很有才能,我感到这不应当忽视。”

康南缓缓说道:“可是,利小姐,你在这里教我的女儿,为什么有必要去请别的教师呢?”

“因为,”我理直气壮地回答,“我相信她特别有才华,如果给她开绘画课,将会在她生活中增加一种爱好。这些课应当由艺术专家来教。她是当之无愧的。我只是个家庭女教师,特里梅林先生。我并不是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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