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春暖花开。
时序进入三月初春,正是大自然的花季开始、欣欣向荣之际。
雷家大宅的庭园在最小的兄弟雷柏生的装饰与细心照料下,也显得生气蓬勃。
植花栽草向来是雷柏生的最爱,每逢假日必上花市,这已是他的例行公事。比起商业、政治、打扮,他更爱处于大自然中。
大学毕业后他没再继续进修,不是不想多增加点智慧,而是对单纯的知识研究感到厌烦。
对他来说,能够用心与自然交流,才是最重要的课题,所以与其成天埋在书堆中,他宁可多花时间与花草相伴。
他的个人兴趣并没遭到家人们的反对,只因雷家兄弟已经有太多个站在商界的顶点,没必要连他这个单纯的人都拉下去趟浑水。
所以在雷家兄弟中,他算是最悠闲的一个。
成天照顾心爱的花草,心情好时窝在温室一整天,再不然就是拿着新品种的香草,要管家温仲熙下厨。
与世无争的雷柏生,这是雷家人对他的评语。
除了与自家兄弟偶尔开玩笑似地耍耍嘴皮子外,除非是遇上不合理的事,否则他鲜少出口伤人。
所以在雷家人中,他的个性算是最和善可亲的一个。
当然,他也有雷家人的优良遗传,那就是天生的好运气。
他没有刻意去进行品种改良,却总是能培育出特别的花草植物,而且株株都品质优良,那是雷柏生与生俱来的能力。
他有双巧手。
包重要的是,他有一颗想要融入大自然环境的诚心。
所以在空气污浊的都市中,雷家大宅的庭园依然百花缤纷、令人眼花撩乱。
第一章
“柏生!柏生!你在哪里?”
雷家的万能管家温仲熙端着沙拉三明治在温室里来回穿梭,试图找出雷家最小兄弟的踪迹。
蓦地,一抹身影自前方横列的花圃中钻出,沾染着尘土与泥巴的女圭女圭脸上,一双紫槿色的瞳眸有着绝对自然的清灵色调。
他就是雷柏生,悠闲服下套着轻便的牛仔长裤,由于一直蹲在花圃中,所以全身上下自然也沾满了泥巴,连脑后的那束金发都无法幸免于难。
“温大哥,你在叫我吗?”雷柏生不好意思地拍拍身上的泥土,看见温仲熙手上的沙拉三明治,他干笑了两声,“如果你是来送便当的,那我可能得先去洗个澡才有办法吃。”
温仲熙对雷柏生这副模样早已习以为常了,他跟着雷柏生出了温室往主屋走,边道:“不要紧,洗澡水我帮你准备好了,先去洗个澡吧!移植盆栽的工作都弄好了吗?”
“嗯,都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收尾的工作。”雷柏生站在后门门口,尽可能地拍掉一身灰尘泥土,就怕把温仲熙好不容易擦干净的地板给弄脏了。
“那你今天下午有空吗?学校社团有没有事要忙?”温仲熙很想叫雷柏生直接进屋洗澡,但他也明白,雷柏生一定会坚持这么做,因为他太善良,也太体贴别人了,为他人带来任何困扰都是他不乐于见到的。
“我记得今天下午没有任何社团活动,学校的花草也有人整理和照顾,所以我这个指导老师算是偷得一天空闲吧!”雷柏生偏着头将发梢末端的尘土拍掉,甩甩马尾,确定身上的泥土已经减到最少,这才推开后门走进去。
温仲熙跟着走进后门,穿过厨房时顺手将沙拉三明治搁到餐桌上,在雷柏生上楼前出声询问:“那我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帮忙?帮什么忙?”
“夕恒要我替他送些资料过去。”温仲熙解释道:“他说下午要用的,偏偏家里的人都出去了,你有空吗?”
雷柏生点点头应道:“当然有,要送到哪里去?三哥工作的医院吗?”
“没错,可以麻烦你吗?”
“没问题!难得三哥开口求助于我们,这个忙我怎能不帮呢?”雷柏生兴致勃勃地道。
雷家三少雷夕恒原本是个个性阴暗无比的人,不过在日前娶了妻子后,待人处事的态度上可说是进步许多,已不像之前那样孤僻,这对生性和善又热心的雷柏生来说,算得上是个喜讯。
“那待会儿就麻烦你了,我会把资料放在文件夹里让你带去,现在快点去洗澡吧,不然水要凉了。”
“我知道了,等我十五分钟就好。”雷柏生匆匆跑上二楼,却在中途又折了回来,对楼下的温仲熙喊道:“对了,温大哥,你要不要顺便让我带些下午茶点心去给三哥和三嫂?”
温仲熙看了看时钟,时间真的快到下午两点半了,等雷柏生把资料送到医院去,也差不多可以休息喝午茶了,而且雷夕恒也有这个习惯,让雷柏生带些点心去也好。
“这倒是个好主意,那我去准备点心了,你慢慢洗吧!”
“对不起,请问雷夕恒医生在几楼?”
雷柏生抱着温仲熙特制的茶点和文件夹匆匆跑进医院,在人来人往的大厅中找着了服务台,连忙上前询问雷夕恒的办公处。
服务台的护士小姐有礼貌的翻着手边的资料,“请问你是哪位病患的家属,与雷医师有约吗?”
“不是的,我是他弟弟,可以麻烦你告诉我他在几楼吗?”雷柏生笑了笑,扬扬手里的便当和文件道:“我替他送东西来。”
“那请你搭电梯到五楼,我想他现在应该在休息室。”
“我知道了,谢谢你。”雷柏生道过谢后,转身在大厅里梭巡着电梯的位置,好不容易瞄到一部正要关上门的电梯,他连忙抱紧便当匆匆赶上前。
可惜得很,在他来得及踏入电梯前,突然有个人从旁撞上他,在没有防备的状况下,雷柏生自然是跌倒在地。
“好痛!”雷柏生抚着手肘,为了保护手里的茶点,他的手撞上地板,现在只感到一阵又热又麻的痛楚传遍半个身子。
“先生,你没事吧?”一道年轻的男中音打头顶上传来,温和的语调让雷柏生忍不住抬头。
一名身着铁灰色笔挺西装的年轻男子正弯下腰担心地瞧着他。
秀气而斯文的脸孔上架着一副细边眼镜,自男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柔和气质,让雷柏生在第一时间内联想到自家的艺术家——六哥雷雅镶。
而且这男人看起来好面善,似乎在哪儿见过。
“对不起,我们在哪里见过面吗?”雷柏生忘了自己还窝在地板上,一心只想解开心里的疑惑。
“啊?”年轻男子先是微愣,随后摇摇头,伸手拉起雷柏生,“我想应该没有吧!”
“但是我觉得你好面熟……”雷柏生轻蹙着细眉,他还是觉得这男人很眼熟。莫非是他的气质和外在与自家六哥太过相似使然?
“喂!你这个小表,别妨碍人走路好不好?”粗声粗气的语调平空冒出,让雷柏生吓了一跳。
一个身材圆胖的中年男人正以不悦的表情怒视着雷柏生,脸上净是不以为然的表情。
“乐伯父,刚才是你撞上这位先生的,我想我们至少应该关心一下他有无大碍。”年轻男子低声同中年男人说道。
“关心什么啊!都是这个小表,害我们没搭上刚才的电梯。我可是要到八楼去看我们家的小宝贝哪!难道要我爬楼梯不成?”姓乐的中年男人极度不高兴地白了雷柏生一眼,续道:“喂,我说你,没事别站在这里碍旁人的路,还有啊,你跟他是绝对不认识的,人家路怀恩可是鼎鼎大名、世界级的小提琴家,你这个臭小表有什么资格认识他?”
“乐伯父,这里是医院……”路怀恩轻声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