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医生。”展妮乖乖听话。
“伤口不能碰水。”
“没问题!”她立刻答应想快些离开,好远离倪柏翰的搀扶,且如果不是他直扶着她的肩,她想用跑的。“余姊是去缴费、拿药吗?”
“她回去了。”
“丢下我?”展妮低呼。
他淡淡的说:“我不是在这里吗?”
“你、你只会教训我。”她楚楚可怜道。
“妳不该被教训吗?”
“我……”她使出杀手锏。“我的头好痛哦!”
“真的?”他眼神不经意的流露出担心。
“很痛、很痛。”
他当机立断的说:“那我们马上回去找医生。”
展妮没有头痛,起码不是现在,但如果他要对她长篇大论、数落她,那她宁可头痛逃避一切。况且她不是无知的想逞强,她只是做了她认为该做而且必须做的事而已。
“我没事了!”虽然很想享受他的呵护,但是她知道他不会呵护她的,他讨厌她。“你可以离开去忙你的事,我自己搭计程车回去。”
“我送妳!”
“但你一定有更重要的事。”
“我送妳!”
“真的不必耽误你的时间──”
“我送妳!”他一连说了三次,耐性都快没了。“展妮,妳真的是……”
“难道体贴你也不好?”她据理力争。
“是吗?”
“不要讥笑我!”
“妳知不知道自己可能被那把木制武士刀给活活的打死?”倪柏翰的原意是担心,但是话由他的嘴里说出,却显得挖苦、刺耳、令人不舒服。“妳电影看太多、走火入魔了。”
展妮的唇不住颤抖。她不想哭、不想吼,所以不回应他对她的嘲弄。
“妳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生,以后碰上这种事,妳大可以躲在床底下或是躲在衣橱里发抖、哭泣,不用强出头想要打败所有的坏人。”他告诫她。“妳当害怕的公主就行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坏?”她冷冷、带着抖音的问。
“坏?!”
“我已经受了伤,你还──”
“我就是不要妳再受伤。”
“但我已经受了伤。”她回吼。
“那就不要有下一次。”他亦吼回去。
展妮看着他,突然不气了,眼中也露出了一丝丝惊喜的神色。
“你是在担心我吗?”
“我不想对恩人无法交代。”
“你会不舍吗?”
“妳不要自作多情。”在还不愿承认自己真正的心情前,他不希望她抱有任何希望。
“讲真的,倪柏翰,看我这样,你的心里有没有一点点痛呢?”如果她的伤可以换来他一丁点的关怀或是肯定,那她的伤就受得绝对值得。
倪柏翰瞪着她,当然什么都不会承认。“妳希望我给妳什么答案?说我这一会心痛得不得了?说我想要串了那些令妳受伤的混蛋?说我想因为妳的愚蠢而决定娶妳?”
“你……”展妮发现自己又再一次自取其辱。“好,算你冷血、算你厉害。”
他不理会她的愤怒,突然的说:“后天晚上妳有没有空?有个音乐会──”
“要我留下看着育幼院?你要和余姊一起去?”她没好气的打断他的话,“好啊!”
“我在问妳。”倪柏翰不悦的语气。
“你在问我?”
“去不去?”
“音乐会?”她惊喜不已,口气有些不敢相信。“你找我一起去?”
“如果妳不想……”他一副不勉强的表情。
“我想。”她马上回答。
“妳的额头和妳手臂的伤……”
“不会有问题的。”她兴奋死了。“不管打雷、台风、下雪、地震、土石流,我都要去。”
“妳……”见状他忍不住笑了。这是他第一次对她露出了出自内心的笑容。
“你终于约我出去了。”
“展妮,只是一场音乐会而已。”他不想太早说明自己的想法,不然她肯定高兴得飞上天,到时麻烦。
“够了,对我来说够了。”
“我对妳的感觉仍然没有变。”倪柏翰言明。
“随你说。”展妮已经乐翻了天,完全忘了身上的伤。“我要和你去听音乐会了。”
情况正如倪柏翰所料,展妮将自己打扮得像个公主,她用刘海来掩饰额头上的伤,穿着长袖丝绒洋装遮住手臂上的纱布,一切看起来完美、高雅,而且很适合音乐会,但才第三首曲子,她就已经开始打瞌睡,比他预期的还要早!
出了音乐会的会场,展妮真的很懊悔,她真的想好好的把音乐会听完,可是那音乐好像是催眠曲似的,叫她只好向周公投降。
“我很抱歉!”她觉得很丢脸。
他挖苦她,“也还好,妳没有打呼!”
“我一定是太累了。”她找借口解释。
“不。妳只是没有兴趣。”
“我有。”她自圆其说的强辩,“我只是头突然有点痛,想闭上眼休息一下,但是……”
闻言他立刻问:“现在还痛吗?”
“小睡片刻之后……”她吐了吐舌头。“不痛了!”
倪柏翰知道她的话都是借口,她对他所学,所热爱的东西没有一点兴趣,她只是为了他而勉强假装接受。
“妳去过维也纳吗?”距离他停车的地方有段距离,所以他起了个话题。
“大一那年的暑假去过。”
“有留下深刻的印象吗?”
她立刻不好意思的摇摇头。
“走马看花,到此一游的拍张相片?”他摇摇头。
“但我记得我去了圣彼得大教堂,还有雷兹登斯广场。”她马上想起,表示她有认真认识维也纳。
“妳记得这两个地方,但妳有办法形容吗?”
“形容?”
“妳不是去过了?”
“哼!”为了证明自己也是有文化的,展妮立刻凭记忆说起,“从圣彼得大教堂的广场穿过,可以到圣彼得修道院的广场,广场中间有喷泉,是萨尔斯堡唯一的罗马式教堂,其中最特别的特征是廊柱与方形的石柱,在修道院内走廊的尽头还可以看到罗马壁画,据说莫札特在这里表演过。”
倪柏翰一脸称许,“不错!”
“我有脑子,也有用心在看。”
“我又没说什么。”
“礼拜堂的旁边是巴洛克式拱廊,拱廊四周围绕着细铁栅,里面是萨尔斯堡历代贵族的坟墓。”她还记住了这些小地方。
“我在维也纳的住所,就是在萨尔斯堡附近。”他微笑的告诉她。
“没有骗人?”她不可置信的说:“我们曾那么的接近,搞不好曾在街上擦身而过。”
倪柏翰摇头。“稚气。”
“你有没有印象看过我?”展妮玩笑的追问。
“完全没有。”
她指责的看着他,“你一定要这么笃定吗?”
“雷兹登斯广场呢?”他又考她。
“那是在旧市街的中心处,广场内我记得有托利、阿月兑拉斯及海马塑像的十七世纪喷泉,广场南边是大教堂(Dom),西边是Residenz,东侧是钟楼,每天的早上七点,近中午的十一点及晚上的六点,悦耳的钟声就会响彻云霄。钟楼的东边则是莫札特广场,广场上有莫札特塑像。”她所记住、所看到的东西,比她自己印象中的多且深。
“我收回我的话。”原来她真的是有用心去看,而不像那些肤浅的女人一样。
“我不是肤浅美女。”
“妳不是。”
得到他的认可,她乐得开怀。“谢谢。”
倪柏翰不让她高兴太早,故意损她。“但妳仍是音乐白痴。”
“可是第一次见到你时,我的耳边有音乐……”她愈说愈小声。“好像有音乐响起。”
“妳在讲什么?”他一脸茫然。
“我是说当人陷入情网,那美好的感觉会令人有错觉。”见他的表情愈来愈迷糊,她干脆放弃的摊了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