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想被开除,那我很乐意开除他。”她果真有女王的气势。
“发高烧!”尤杰担心的大声说。
“发烧?”
“可能是感冒吧!但是比较糟糕的是他发烧,看他整晚都翻来覆去,一下子喊热又一下子叫冷,被子有时踢得远远的,有时又盖过了头。”他说出状况。
“怎么会这样……”她有些慌乱的胡思乱想,“不会是SARS吧!”
“如果是呢?”他有些火大。“赶快送去隔离?”
“我是在替他担心!”她大吼一声,然后拿出钥匙打开简餐店的门,朝着楼上的贮藏室走去。“这年头什么致命的病毒都有,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要怎么向他美国的老爸交代?”
“我想只是感冒。”
“你又不是医生!”
尤杰不接腔,和她一起站在床垫边,只见她半跪,然后一只小手轻触陆承义的额头,陆承义马上睁开了眼,一看到是她,他蹙起了眉头。
“妳不用去买菜吗?”
“你发烧了。”她的口气僵硬。
“我睡一觉就没事。”
“骗人,你明明很不舒服的样子。”她堵住他的话。“我们必须去医院急诊。”
“急诊?”有那么严重吗?“我吃个成药就可以。”
“可以个鬼!”她不再和他说话,起身转向了尤杰。“一会你帮我把他送上出租车,然后我拨电话给丁芷伶,今天的采购就交给你和她。”
“我和丁芷伶?!”
“怎么?你是高兴还是害怕?”
“丁希男,妳……”尤杰在心里咒骂。
“你最好不要乱动脑筋,我愿意相信你没有恶意,可是,不可能的事就是不可能,大家都别浪费彼此的生命,我这么说你懂吗?”她知道他会知道她是在说什么。
“妳到底以为我是想干什么?”他觉得自己必须讲清楚。
“你想干什么?”
“做朋友行不行?!”他真的生气了。
“不行!”
“连朋友都不行?”尤杰冷然道。
“你不会在我们这个简餐店混一辈子,我是抬举你耶,有天你会回到你原来的生活、原来的工作、原来的圈子、原来的世界,我有没有说错?朋友?丁芷伶不缺你这型的朋友!”她抬头挺胸道。
尤杰发现自己居然无言以对。
她于是转身看向陆承义,“你可以自己站起来吗?如果需要拉一把或是扶一下……”
“妳是当我昏迷还是瘫痪?”陆承义想要坐起身,但是头重脚轻又浑身不对劲,活到这年纪,他从来没有这么病重过。
“逞强!”她骂,但还是马上去扶他。
“我来好了。”
“你去打电话给丁芷伶,我来扶他下楼。”丁希男发挥她女王的威严。“顺便帮我叫一辆出租车,告诉丁芷伶我不知道会在急诊室待多久。”
“女王,不要说得我像是垂死似的!”陆承义抗议,但他全身的肌肉都在痛。
“那你最好快康复。”
陆承义躺在急诊室的病床上,已经在吊第二瓶点滴,这期间丁希男没有离开他一步,一直到下午,她才忍不住在他的病床边用手撑着下巴假寐。
以为她会把他丢在医院任他自生自灭,因为她已仁至义尽的送他到医院,更何况医院里还有医生、护士,简餐店每天都很忙碌,不能缺人手,可是她却没有离开他,这叫他……
小小的感动了。
这个女孩习惯决定一切、习惯照顾人、习惯打点每一件事,他一直以为女人该是柔弱、该是被动、该是被呵护的,但是女王完全打破了他原本对女性的刻板印象,让他开了眼界。
因为陆承义换了个姿势,惊动了丁希男,她醒了过来,然后立即注视躺在病床上的他。
“你OK吧?”
“只是躺得好累动了一下。”
“有得躺你还抱怨?”
“那妳来躺,妳以为我希望这样?”
“喂!你诅咒我啊!”
不相信这样他们都能斗嘴,陆承义觉得自己是该有点绅士风度,让着她点,毕竟她只是嘴巴比较毒、比较得理不饶人,心还不算太坏,他要收敛一下自己以前一向唯我独尊的调调儿。
“谢谢妳。”他态度一变。
丁希男反而有些不能接受,她的表情也跟着收敛,和病人没有什么好斗的。
“你不要跟我讲这些废话,一个大男人了还会感染超级病毒,让自己惨成这副德行,你要快点好起来,不然我真会扣你薪水。”她不习惯说好听的话,这样已经很客气,也已经够友善了。
“会!再超级、再厉害的病毒知道妳在附近也会退避三舍,我会很快好的,倒是简餐店……”
“有芷伶和我爸爸在,还有尤杰……”她似乎把尤杰当成了一份子。
“我可以一个人在这里的。”
“怎么,受不了我?”
“我怕他们没有妳的指挥、发号施令会失去方向。”
“又在挖苦了!”
“我在强调妳的重要性。”
“酸言酸语。”
“妳这个……”陆承义不相信自己是怎么说怎么错,她为什么这么难取悦?“妳能把圣人逼疯!”
“这世界哪来的圣人?”
“好,妳可以把妳四周的人逼疯。”他不再委屈自己。“丁希男,妳没试过温柔一些、装笨一些,然后嘴边挂上无邪的笑,妳能不能给男人一点面子、一点自信?”
“你在讲什么?”她一副自己受到严重侮辱的模样。“叫我装笨又要在嘴边挂着天真无邪的笑,你是叫我当花痴还是智障?”
“妳弄拧了我的意思。”如果不是手臂上吊着点滴,他真的很想跳起来。
“你是这么说的!”
“我是说妳能不能收敛一些妳的霸气。”
“不能!我就是这样。”
“那女王的绰号能不能改?很刺耳!”
“我喜欢这绰号!”
“妳会吓跑所有男人。”
“没胆的别来!”
“妳爸爸担心妳会变老处女。”
“正好陪他一辈子!”
如果可以命令她滚出急诊室,那陆承义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不是他不知好歹、不是他忘恩负义,他的良心也没有被狗啃掉,但他和她是水与火,怎么都无法兼容。
“可以麻烦妳与尤杰换班吗?”他忍耐的道。
“我愿意照顾你是你的荣幸。”
“我要上洗手间!”他终于受不了的吼。“妳可以陪我进男仕的厕所吗?妳有没有胆子替我拉下裤子的拉炼?丁希男,妳和我还没有那么『亲密』,妳懂不懂啊?”
丁希男一副自己好心没有好报的表情。“我可以请男护士或是护士小姐帮你。”
“你叫尤杰来就可以了。”
“好嘛!”她拿出手机。“好像是我硬赖在这里舍不得走,要不是你爸和我爸有点交情,我怕你会命丧异乡,不然……”
“别乌鸦嘴好不好!”这个女人真欠打。
电话接通后,她很快的把事情交代完毕。
不想再说谢谢,他把视线转开,只要时间一到,他一定马上直奔洛杉矶。
“想不想聊聊你为什么会到台湾来?瞎子也看得出你心不甘、情不愿。”她找话说,“反正我们现在很冷场又都无聊。”
陆承义转回头,瞪着她。
“说不说是你的自由。”
“妳真想知道?”
“反正闲着。”
他应该闭上嘴,他应该叫她若无聊可以去急诊室外吹风或是去停车场数车子,但他竟然说了。
“我出了点状况,对方的律师要求我要暂时离开美国,不然他不撤销告诉。”
“什么状况?”她有点忧虑他是杀了人。
“伤害罪。”
“你真砍人了?”她的眼神有着责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