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去了。”崔烨昕觉得自己已经说太多了,便起身往门口走去。“幼榕答应晚上跟我出去。”
“你们两个要闹要斗都可以,不要把我拖进去就好。”崔烨晟在他身后微微哀叹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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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崔烨昕而言,今晚约会的许多事情,几乎都是第一次经历。
他第一次得在餐桌上找话题、对他始终冷著一张脸的女伴献殷勤,第一次觉得四周那些胆大妄为、绕著幼榕团团转的那些目光是多么令人恼火。
他第一次有这样的占有欲……
他突然觉得,要不是自己对她有些认真了,就是他真的被“爱情”冲昏头了,才会有这么多特别、诡异的反应。
有人说:“真爱降临的时候,谁也挡不住。”
但他从来就不相信真爱。那只是可笑的两个字,不是吗?
她也是吧?眼前这个骄傲、坏脾气、跟他有多处相似的女人,应该也不相信自己会爱上某个人吧?
“在沈秘书前面耀武扬威一番后,心情好些了吗?”他放下了汤匙,问著坐在对面那个打扮得绝美月兑俗且……暴露的女人。
她就不能穿得保守一点吗?
还是现在每件小礼服都是这样紧身而且?是嫌犯罪率不够高吗?
崔烨昕暗自低咒著,顺道用他那修练十多年的“寒冰目光”射向隔壁桌那两个一直朝这望过来的家伙。
然后,再度望向她的胸……前的布料。
言幼榕抬头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有些嘲弄地问道:“你眼睛现在在看哪啊?”
他轻笑了声。“这样低胸的衣服不就是为了让人饱览一切吗?”
她对他的见解不以为然。“它只是有点若隐若现、引人遐想而已,并没有很暴露。”
“这件洋装所费不赀吧?”
既然已经证实她跟烨晟没有关系,那应该是她自己花钱买的吧?
嗯,一定是她自己买的,他绝对不可能会往“她的其他金主出的钱”那方面去想。
“是不便宜,不过如果省下吃饭钱买衣服,既可以瘦又可以穿得漂漂亮亮的,怎样想都觉得很划算。”
她本来想要诓他是其他男人买给她的,但实在没有兴致与他玩那些遮遮掩掩的游戏了。
扁她的家世背景对他来说,就已经是一个很大的隐瞒了。
他不予置评地点头,但对于她胸前的风景还是有意见。“你真的以为,单凭薄薄的一片蕾丝就能遮住一切?”
“它真的遮住了。”言幼榕对他露出媚笑。“不然你待会可以自己瞧瞧,月兑下和穿著的样子不同。”
“哦?这么大方?那是要在你住的地方,还是我的?”崔烨昕笑著提问。
“都好。”
对于她的“豁达”,他极具风度地接受,毕竟假矜持不是他所欲见的,他一直很欣赏她的成熟。
“那可以回答我了吧?昨天中午的食堂一役后,觉得甘心一点了吗?”崔烨昕再度问道。
“当然。”她笑得好灿烂。
“你是认为既然我想要追求你,就得接受你的善变难测、你的争风吃醋、你的妒忌、你的吵闹是吧?”
好聪明的男人。她笑了,但拒绝承认──
“你真以为自己这么伟大、认为我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你?”
“难道不是?”崔烨昕笑问。
她不可置信地摇摇头。“拜托,我只不过是看她不顺眼,想给她一点颜色瞧瞧罢了,何况这件事也是因为她一再挑衅。”
其实……看似洞悉一切的他只有猜到一半。
她除了是想要看看他会不会包容她这种“给人颜色”的行径,另一个原因,是连她自己也不想承认的。
她在意……在意一个对她作出亲匿举动的男人,对别的女人好。
非常、非常地在意。
不管那是真情还是假意,他毕竟是送东西给她了,不是吗?
不过……这样的想法,她是不可能会对他坦白的。她才不要让这个骄傲自大的男人更加得意忘形呢!
“你希望我开除她吗?”
“你舍不得?”
对于她的嘲弄,崔烨昕只是一味地浅笑。“我只是想要知道你真正的想法。”
“开除与否,那是你个人的事情,我不过是想要给她一点教训而已。这就是我的个性──暴躁、易怒、不给人留半点颜面。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暴躁、易怒、不给人留半点颜面?”他微笑著重复她的自我介绍。
“是啊,还敢抓著我不放吗?”
“幼榕……你会知道当一个男人决心要得到一个女人的时候,他的包容心会有多大。”崔烨昕眼中闪著势在必得的光芒。“我不是不懂你,你的确会反抗他人,但你不会跟一个行为举止幼稚的人计较、不会当面给她难堪,你认为那样的举动有损你的格调,尤其是在你清楚自己早已占上风的时候。”
“唷,你真这么认为啊?你以为你了解我?”哼,他也知道沈秘书的举止幼稚啊?
不过,他还真的说对了。
她自认为高尚的人,虽然对沈秘书那种行径以及言论很恼怒,却也没打算给她点教训的。
要不是她满心期待沈秘书哭著去跟崔烨昕控诉他的“始乱终弃”,要不是……要不是她的神经突然出了问题,作出疑似吃醋的举动,今天午餐时间,沈秘书八成还会炫耀她的其他战利品呢。
“我不敢说自己了解你。”他伸出手轻轻盖住她的。“但我想要了解。”
言幼榕有些不敢置信地笑了出声。
他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软硬兼施、诱哄安抚,如今连这种甜言蜜语都出现了。
这个男人到底想要什么?这样大费周章地作出许多有违他以往作风的事情,为的是什么?
是因为人生太无趣,因此想要体验与她这种高傲骄纵的女人交往的感觉?还是要她臣服于他?
不论是哪一点,他也太无聊了点。
她收回手。“那么首先你要知道一点──我永远都不会是个乖顺的女人。”
“幼榕。”他微笑。“我从没有想要改变你,我就是喜欢现在的你,你何必想太多呢?”
言幼榕僵硬著一张脸,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厚!不行!她得快去借个小吸尘器,把地上堆积如山的鸡皮疙瘩给吸光。
这个男人实在很可怕,竟然说得出这么随心的话!真可耻!
然而更可耻的是自己!她竟然有两秒钟相信了他的话!
“你不能怪我想太多。”她直视他。“我不知道你是打著怎样的主意?你本来是对我极为不层的,对我这种难以驯服的女人一点兴趣也没有,怎么会在一夕之间全都变了样?”
“我说过了,你别想太多。学生时代的时候如果有人跟你告白,你会问他这么多吗?喜欢就是喜欢,我就是想要追你,又有什么不对?”
“学生时代与现在比起来是单纯太多了。”她朝著“险恶”的他冷哼一声。
“可是心情是一样的。而穷学生没有办法给你的,我可以。”
“我从来没有接受过任何一个跟我告白的人。”
“那表示我会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这样很好。”
哼,好跩啊。“反正跟我这种贪得无厌的女人交往,吃亏的是你。”
她是因为知道就算拒绝他,近期之内他还是会一直缠著她,所以才答应要跟他交往的喔!可不是因为被他打动了,绝对不是!
她只是想要让他早点对她厌烦而已!
“吃亏与否,是由我来断定的。”崔烨昕的眼中闪著骄傲、闪著狂妄。“我只希望你……做你自己,让我认识真正的你。”
他说想要认识真正的她……这算是将整件事情简单化,还是复杂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