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去了。」崔燁昕覺得自己已經說太多了,便起身往門口走去。「幼榕答應晚上跟我出去。」
「你們兩個要鬧要斗都可以,不要把我拖進去就好。」崔燁晟在他身後微微哀嘆著。
***
對崔燁昕而言,今晚約會的許多事情,幾乎都是第一次經歷。
他第一次得在餐桌上找話題、對他始終冷著一張臉的女伴獻殷勤,第一次覺得四周那些膽大妄為、繞著幼榕團團轉的那些目光是多麼令人惱火。
他第一次有這樣的佔有欲……
他突然覺得,要不是自己對她有些認真了,就是他真的被「愛情」沖昏頭了,才會有這麼多特別、詭異的反應。
有人說︰「真愛降臨的時候,誰也擋不住。」
但他從來就不相信真愛。那只是可笑的兩個字,不是嗎?
她也是吧?眼前這個驕傲、壞脾氣、跟他有多處相似的女人,應該也不相信自己會愛上某個人吧?
「在沈秘書前面耀武揚威一番後,心情好些了嗎?」他放下了湯匙,問著坐在對面那個打扮得絕美月兌俗且……暴露的女人。
她就不能穿得保守一點嗎?
還是現在每件小禮服都是這樣緊身而且?是嫌犯罪率不夠高嗎?
崔燁昕暗自低咒著,順道用他那修練十多年的「寒冰目光」射向隔壁桌那兩個一直朝這望過來的家伙。
然後,再度望向她的胸……前的布料。
言幼榕抬頭瞥了他一眼,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有些嘲弄地問道︰「你眼楮現在在看哪啊?」
他輕笑了聲。「這樣低胸的衣服不就是為了讓人飽覽一切嗎?」
她對他的見解不以為然。「它只是有點若隱若現、引人遐想而已,並沒有很暴露。」
「這件洋裝所費不貲吧?」
既然已經證實她跟燁晟沒有關系,那應該是她自己花錢買的吧?
嗯,一定是她自己買的,他絕對不可能會往「她的其他金主出的錢」那方面去想。
「是不便宜,不過如果省下吃飯錢買衣服,既可以瘦又可以穿得漂漂亮亮的,怎樣想都覺得很劃算。」
她本來想要誆他是其他男人買給她的,但實在沒有興致與他玩那些遮遮掩掩的游戲了。
扁她的家世背景對他來說,就已經是一個很大的隱瞞了。
他不予置評地點頭,但對于她胸前的風景還是有意見。「你真的以為,單憑薄薄的一片蕾絲就能遮住一切?」
「它真的遮住了。」言幼榕對他露出媚笑。「不然你待會可以自己瞧瞧,月兌下和穿著的樣子不同。」
「哦?這麼大方?那是要在你住的地方,還是我的?」崔燁昕笑著提問。
「都好。」
對于她的「豁達」,他極具風度地接受,畢竟假矜持不是他所欲見的,他一直很欣賞她的成熟。
「那可以回答我了吧?昨天中午的食堂一役後,覺得甘心一點了嗎?」崔燁昕再度問道。
「當然。」她笑得好燦爛。
「你是認為既然我想要追求你,就得接受你的善變難測、你的爭風吃醋、你的妒忌、你的吵鬧是吧?」
好聰明的男人。她笑了,但拒絕承認──
「你真以為自己這麼偉大、認為我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你?」
「難道不是?」崔燁昕笑問。
她不可置信地搖搖頭。「拜托,我只不過是看她不順眼,想給她一點顏色瞧瞧罷了,何況這件事也是因為她一再挑釁。」
其實……看似洞悉一切的他只有猜到一半。
她除了是想要看看他會不會包容她這種「給人顏色」的行徑,另一個原因,是連她自己也不想承認的。
她在意……在意一個對她作出親匿舉動的男人,對別的女人好。
非常、非常地在意。
不管那是真情還是假意,他畢竟是送東西給她了,不是嗎?
不過……這樣的想法,她是不可能會對他坦白的。她才不要讓這個驕傲自大的男人更加得意忘形呢!
「你希望我開除她嗎?」
「你舍不得?」
對于她的嘲弄,崔燁昕只是一味地淺笑。「我只是想要知道你真正的想法。」
「開除與否,那是你個人的事情,我不過是想要給她一點教訓而已。這就是我的個性──暴躁、易怒、不給人留半點顏面。跟你一點關系也沒有。」
「暴躁、易怒、不給人留半點顏面?」他微笑著重復她的自我介紹。
「是啊,還敢抓著我不放嗎?」
「幼榕……你會知道當一個男人決心要得到一個女人的時候,他的包容心會有多大。」崔燁昕眼中閃著勢在必得的光芒。「我不是不懂你,你的確會反抗他人,但你不會跟一個行為舉止幼稚的人計較、不會當面給她難堪,你認為那樣的舉動有損你的格調,尤其是在你清楚自己早已佔上風的時候。」
「唷,你真這麼認為啊?你以為你了解我?」哼,他也知道沈秘書的舉止幼稚啊?
不過,他還真的說對了。
她自認為高尚的人,雖然對沈秘書那種行徑以及言論很惱怒,卻也沒打算給她點教訓的。
要不是她滿心期待沈秘書哭著去跟崔燁昕控訴他的「始亂終棄」,要不是……要不是她的神經突然出了問題,作出疑似吃醋的舉動,今天午餐時間,沈秘書八成還會炫耀她的其他戰利品呢。
「我不敢說自己了解你。」他伸出手輕輕蓋住她的。「但我想要了解。」
言幼榕有些不敢置信地笑了出聲。
他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軟硬兼施、誘哄安撫,如今連這種甜言蜜語都出現了。
這個男人到底想要什麼?這樣大費周章地作出許多有違他以往作風的事情,為的是什麼?
是因為人生太無趣,因此想要體驗與她這種高傲驕縱的女人交往的感覺?還是要她臣服于他?
不論是哪一點,他也太無聊了點。
她收回手。「那麼首先你要知道一點──我永遠都不會是個乖順的女人。」
「幼榕。」他微笑。「我從沒有想要改變你,我就是喜歡現在的你,你何必想太多呢?」
言幼榕僵硬著一張臉,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
厚!不行!她得快去借個小吸塵器,把地上堆積如山的雞皮疙瘩給吸光。
這個男人實在很可怕,竟然說得出這麼隨心的話!真可恥!
然而更可恥的是自己!她竟然有兩秒鐘相信了他的話!
「你不能怪我想太多。」她直視他。「我不知道你是打著怎樣的主意?你本來是對我極為不層的,對我這種難以馴服的女人一點興趣也沒有,怎麼會在一夕之間全都變了樣?」
「我說過了,你別想太多。學生時代的時候如果有人跟你告白,你會問他這麼多嗎?喜歡就是喜歡,我就是想要追你,又有什麼不對?」
「學生時代與現在比起來是單純太多了。」她朝著「險惡」的他冷哼一聲。
「可是心情是一樣的。而窮學生沒有辦法給你的,我可以。」
「我從來沒有接受過任何一個跟我告白的人。」
「那表示我會是第一個,也會是最後一個,這樣很好。」
哼,好跩啊。「反正跟我這種貪得無厭的女人交往,吃虧的是你。」
她是因為知道就算拒絕他,近期之內他還是會一直纏著她,所以才答應要跟他交往的喔!可不是因為被他打動了,絕對不是!
她只是想要讓他早點對她厭煩而已!
「吃虧與否,是由我來斷定的。」崔燁昕的眼中閃著驕傲、閃著狂妄。「我只希望你……做你自己,讓我認識真正的你。」
他說想要認識真正的她……這算是將整件事情簡單化,還是復雜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