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猫躲在她的外套里睡得香甜,动也不动。阿珂微微笑,谁叫她甘心当猫奴呢,累死活该喽。
眼看“寒舍”就在前面几步远的地方,她一只手撑在腰后,步伐蹒跚地前进走著、走著,突地,一阵冷风吹了过来……
阿珂猛地打颤,莫名地,像心里的某根细弦被拉扯了一下。
很玄、很玄的感觉,她彷佛又闻到了那股梦幻的味道……
她停了下来,紧张地抿了抿嘴唇。
车停在“寒舍”店门口。茅璇蓦然发现窗外的身影——
一个女人!
她什么时候来到他窗边的?
车窗是深黑的隐蔽设计,从外面根本看不到车里面,她想干什么?偷车贼吗?他狐疑著,突然,那张脸凑了上来!
阿珂想著路以麟的吻。
他是唯一吻过她嘴唇的男人,总是轻轻的、柔柔的,像蜻蜓点水,像会碰碎她似的,从来都没有小说里描述的那种会让人酥麻心悸的感觉。
轻咬著下唇,阿珂的心跳好快好快!她想起了昨天,无情的水灌进地鼻子嘴里,当时她很难过,可现在回想起来上然有点、有点说不上来的刺激!
她迷蒙的眼睛一瞟,看见了鼓著两颊的自己,看见自己红艳艳的嘴唇,看著、看著……
她闭上了眼睛,不自禁地弯下腰,嘴唇贴上黑色的、映著自己倒影的车窗。
茅璇看见贴压在窗上的“肉片”,先是一楞,旋即,他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
“茅先生?”费司低声请示是不是要他下车处理。
茅璇打个手势阻止他,嘴角不禁上扬。太可笑了!这个大肚婆竟然在亲吻他的车,他有权指控她侵犯啊。
饼了好一会儿——
阿珂慢慢地离开车窗,心脏还坪坪乱跳。
她抿抿双唇,微笑起来,昨天的“吻”就是这种冰冰凉凉的感觉吧!比路以麟的“蜻蜓点水”还要平淡,可是,彷佛有一股电流窜进了她心里。
茅璇又蹙起眉头,紧盯著窗外那张脸——
白白净净的脸蛋,细细弯弯的眉毛底下有一双清亮的眼。
和他隔著一道窗,这么近的距离,他清楚地看见她脸上的每个细微表情,可是她的眼睛里没有他。即使靠得这么近,她还是无视他的存在。
没有一个人敢漠视他,从来没有!
阿珂舌忝舌忝嘴唇,像刚刚讨到糖果吃的快乐小女孩,转身走开。
茅璇瞪著她的背影,握起了拳头。
他是怎么一回事?不但浪费时间看一个大肚婆玩幼稚游戏,还莫名其妙地跟自己无理取闹。这种情况下,她要是看得到他,才有鬼!
第四章
闪电骤雨
阿珂才刚进店里,放下购物袋,旋即听到水晶珠帘的轻脆撞击声。
“对不起,我们今天没有营业喔。”她转身说,突然,心脏像被刺了一下。进门来的是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一刹那间,气压变得好低好低。
“请问你们……”她哑哑的声音在喉咙口收住。
带头的男人是……是茅璇!阿珂讶异不已。老虎大驾光临,她是不是该觉得“寒舍”蓬事生辉呢?
没有。阿珂只觉得乌云罩顶。亲眼见到他,印证了她在飞机上的预感,他的眼神教她惧怕呀。
茅璇冷冷地瞥她一眼。瞧她的表情,哼!像见到鬼,莫名其妙亲吻他车的大肚婆,根本不值得他动用脑细胞想她。
可是,想到她吻他车的傻样,他就觉得好笑,有种想靠近她的冲动;无法解释的心情,他想试验,当他距她很近很近的情况下,她会有什么反应。
当然,他不会允许自己做出幼稚的举动,他甚至不想探究自己的冲动是为了什么,他故意不看她,转身找位子去。
阿珂跟著挪动脚步,紧盯著他,忍不住开始用念力,希望他千万千万不要挑那个堆满她笔记的位子,拜托不要!千万千万不要……
存心跟她作对似的,他挑中了她坐了一个早上的位子,拉开椅子准备要坐下的时候,阿珂像闪电冲了过去,把桌上的稿子往怀里抱,慌乱中,一叠资料不合作地滑了出去……
啪!一声。
茅璇循声看去,意外地看见自己的照片。
他眼底闪过一道锐光,取角不好,光线也打得不够,背景是“威原金融中心”的大门……哼,被偷拍了。
阿珂紧张地瞄他一眼,很快地蹲下去把照片和资料捡起来藏进怀里。
“呃,这、这是……你不要误会,我是……”
她想告诉他自己的记者身分,可一紧张起来就很难把话说清楚。不知道他会怎么想,如果他以为她调查他,以为她有什么企图,那怎么办哪?
茅璇坐下,面无表情地打断她:
“我等人。”极冷的语调。就算满街都是他的仰慕者,也不稀奇,这种小女生的心理在他看来只是可笑,只是想不到连大肚婆也仰慕自己,而且她还有偷拍本领。
阿珂咽了咽口水,紧张为难地说:
“可、可是……”都说不营业了,这人太奇怪了!他那张又拽又臭的黑脸不象来等人的,比较像来讨债的吧?
站在一旁的费司开口解释:“是这样的,你的老板约茅先生在此见面,请问,她可有留言?”
“我老板?”阿珂发现费司这个黑发碧眼的外国人,他的皮肤白细,身材瘦长,中文流利,腔调柔和,给人的感觉是阴沉的。
“是的,凌虹延小姐。”
阿珂点了点头,了解了。
原来,她被当成凌虹延雇用的店员了。唉,也对啦,美丽的人像主子,平凡的她天生长得像丫环嘛。
“她留言说什么?”费司问。
阿珂摇头,她自己都满脑子问号了,怎么满足他们的疑问?
真是奇怪了,既然凌虹延认识茅璇,为什么早上没说呢?而且,她约了人来店里,怎么还说下午要出庭?
费司不明白,她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只好说:“ok,你不介意我们在这里等她吧?”
阿珂又摇头。茅璇一坐下来,就和凌虹延一样,废话不说,埋头处理公事。瞧他那副模样,她有反对的权利吗?
凌虹延大概是改变行程,才会约人在店里吧。阿珂想。
身为一个记者,照理说,她应该把握机会访问茅璇的,但阿珂捧著自己的资料,拖著酸疼的两条腿走到吧台后面。
采访之前没有作功课,她怎么敢贸然提问题呢。何况,他看起来很吓人耶,机会再难得,她也不敢要。
在吧台后面,阿珂发现了杵在门口的两个黑衣人,一看就像保镳。阿珂悄悄吸口气,要不是她早一步知道茅璇的来头,真会以为他是黑社会的大头仔呢。
下雨了!很傀的黑衣人在淋雨,真可怜!那个茅璇自己坐在屋里纳凉,却不会替下属著想!阿珂不忍心地直往外头瞧,手上准备著冲煮饮料的器具,脑筋不受约束的乱想,一心三用的情况下,她不小心打翻了茶壶,发出铿哩铿唧的巨响……
阿珂惊呼一声,急著拿抹布收拾残局,忙乱中又打破了瓷杯。
茅璇抬头,他怀疑阿珂故意制造噪音,旋即,他眼底闪过一道光芒,对阿珂手忙脚乱的样子感到可笑。哼!又一个笨手笨脚的女人,索性用“灾难”当女人的代称好了。
饼了一会儿,阿珂煮好热饮料,发现屋里只剩下茅璇,费司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她用托盘盛著杯子来到茅璇座位边。
他动也没动,理所当然地接受她的服务。
靶觉茅璇身上有种教人忍不住紧张的气势,阿珂很快地搁下杯子,很快地侧转身,突然,她被点了穴似的停下所有动作,两眼发直地瞪著柱子上的布告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