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珂瞪大眼睛,指著书上的塔牌说:“这书上说这张牌有不祥的意味耶!”
凌虹延只是煽了煽眼睑,意思是——还有呢?
阿珂接收到询问的讯息,捧著书念了起来:
“这里说,我即将遭受一件意外的邂逅,这个意外会对我的人生有深刻的影响,会改变我原来的世界,我会祸事不断,人生充满灰暗,毫无希望……”
她的声音愈来愈急、愈来愈大,突然跳起来把手上的书丢出去,睡在桌边的肥猫被吓到了。
它跳起来,猫毛竖立,那本“塔罗牌解析”在它眼里成了可怕的怪物。
凌虹延笑了,真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猫。阿珂的“柯大毛”是一只虎斑色肥猫,身上的肥油比它的同类多,胆子却比老鼠小,有时候被吓到了还会像它的主人一样,神经兮兮地把自己藏起来。
柯大毛有一张像特制大月饼的猫脸,一看就是一点也不傲慢、不孤僻的基因突变猫,而是一只温柔敦厚的猫,这点倒也像阿珂。
可爱的柯大毛连凌虹延这个讨厌花草小动物的大女人都喜欢。她轻抚猫的背脊,柯大毛重新蜷缩成一团,睡懒觉去也。
“那老女人的话毫无根据,你傻瓜才信她。”凌虹延也记得陶姑姑的预言,可她不迷信。
“可是……”阿珂模著椅子坐下,“可是,汪寒后来的际遇跟她说的很吻合啊。”
“巧合吧。”眉毛一挑,潇洒自信,说著又低头去翻阅她的公文。这是一宗麻烦的官司。男女各自有外遇,离婚好办,共有的家产难分。
“陶姑姑说,我注定要跟爱情擦身而过,除非遇见一个来讨债的人,否则这辈子可能会跟她一样,老了还是一个人。”阿珂哀叹起来,“我真羡慕汪寒……”
“茅璇”。凌虹延在公文底下发现阿珂的新闻资料,抽出那张路以麟给的照片。出於律师的多疑本能,尖锐问道:“这头金牛,你收集他的资料?什么目的?想嫁他?还是……”
“不要冤枉我,他是我报导的新闻人物啦。”阿珂无辜地瞪大眼睛。嫁这男人?别说她没这种富贵命,就算有机会,她也要Sayno。
综合路以麟和凌虹延的说法,茅璇应该是镶金的老虎吧。陆以麟调查茅璇的资料里指出,光是今年上半年,“威原”就赚进了五千亿。
五千亿啊!她阿珂就算用八辈子也赚不了这么多钱。嫁给这头“金老虎”可以减少两千年的奋斗呢。阿珂想,不知道谁是那个可怜的女人?老公每天忙著创造经济奇迹,守在家里的寂寞富婆也是很可怜的。
就算可以少奋斗一万年阿珂也不要,人生不过短短的几十年,要那么多钱干嘛。
“你什么时候开始跑财经新闻了?”凌虹延问。
“唉,不是啦,是因为、因为……”很难说清楚耶。“唉,反正就是、就是发生了一些意外,然后就……”阿珂烦躁说著,獗獗嘴打住,她不认为凌虹延有耐性听她细说从头。
“意外?”凌虹延放下照片,眼底闪著黠光,她抄起那本“塔罗牌解析”,翻到阿珂之前看的那页,两手撑在桌面上,把书拿在空中,慢吞吞地说:“除非,一个人先放弃争取,命运才会轮到老天决定。同样的邂逅,同样的结果,可以有不同的历程。人,是可以操纵过程的。
凌虹延不是完全不相信命运,但她更迷信自己的能力。
阿珂皱起眉头,这话太令人费解了啦。
凌虹延把书上的解析给阿珂看,再指了指茅璇的照片,笑道:
“遇上他,就是这种下场。”
茅璇想娶她,她答应得爽快,不是因意愿高,而是无所谓。她没有非嫁不可的人,有个男人想供养她倒也不是太糟糕的事,最重要的是,她不想失去沈云升留下的律师事务所。
但现在,凌虹延骨子里的赌性被唤起了。她记起了自己不是一个肯受人摆布的人,突然之间,她想食言了。
阿珂要一个讨债的男人,是吗?
炳,简单!她会让阿珂如愿的。
“没那么悲惨吧?”阿珂说。虽然她不是很欣赏这男人,可也不能这样就说人家是祸源啊,至少人家有钱,而社会是“向钱看齐”的。
凌虹延拿起桌上的火柴盒,抽出一根火柴。她想著:要她当茅璇的配偶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可她想制造其它“可能”,赌一赌自己的命运。
阿珂看看把玩著火柴的凌虹延,忍不住问:
“你咧?你的预言是“权杖”,陶姑姑还跟你说了什么?”她很好奇,像凌虹延这样一个美丽能干又聪慧的女子,会有什么样的命运。
嗤!凌虹延划亮一根火柴。这火花是她点燃的,这开始是她决定的,至于结果是什么,谁也不知道。凝视著火苗,她道:
“她说,我会遇上暴风雪。”
“哦?什么暴风雪?”阿珂更好奇了。
凌虹延勾勒”抹笑,透过红色的火光看著阿珂温厚的脸。
月兑下律师袍,她总是爱玩火,在沉著冷傲的外表下,隐藏著爱追逐刺激的炽烈灵魂,可以像撒旦,也可以像天使;她,凌虹延,是一个教人又爱又恨的善变女人。
这一次,她想拿著火把对准阿珂掷去,看阿珂挑战火焰的仓皇模样肯定有趣。
这女人搞什么约他在这荒郊野外?茅璇对车窗外的景况十分不满。
从市区到这里花了他一小时的时间。原以为约他的人慎重其事,所以约他在一个特别的地方,结果他看到的不过是一家不起眼的小店。
初次见面就如此浪费他的时间,哼!女人就是麻烦。
这个将成为他妻子的女人,最好不是每次都这么麻烦,否则他势必得花一些工夫教她搞清楚状况。当他的妻子必须迁就他,不是教他配合。
前座的车门被打开来,他的特助费司把头探进来说:“茅先生,店门锁著。我们早到了二十分钟,凌小姐大概还在路上。”
茅璇哼一声。他没耐性等人,希望那个女人不要考验他。
费司坐进车里,回头递上一个鼓鼓的纸袋——
“茅先生,这是昨天在‘法兰克福’发生意外的女人留下的。我调查过,她是报社记者,是ART的记者带她进去的。”
ART就是路以麟所属的新闻台,因为和茅氏企业有合作案,所以有关茅氏的新闻,ART幸运地拥有第一采访权。
茅璇打开纸袋一看,里头有一副眼镜、一台相机和一本笔记本,他随手往旁边的位置丢,露出厌烦的表情。
那些以挖掘名人新闻为生存的媒体记者,在他看来就像苍蝇一样,惹人嫌。
“您放心,我已经知会俱乐部与ART了。”费司说。意思就是俱乐部管理人该受罚,而ART记者带人混进去,也要倒楣了。
“还有,纽约公司请示您,关於最近传出帐户资料可能遭骇客入侵的消息,是不是必须……”
茅璇是个分秒必争的人,所以他的下属常有机会跟他坐同一辆车,目的是利用车上时间跟他报告公务。
但今天的他有些莫名地烦躁,他不耐烦地作个手势,打住费司的话。
“寒舍”的掌门人一声令下,阿珂这个下午的工作就是待在店里大扫除。所以,阿珂搭凌虹延的车到山下买了清洁用品,现在正独自散步回店里——
她走著,捧著肚子上的“球”嘀咕著:
“柯大毛,你要减肥了啦,这么重!像只小猪喔。”每到冬天,阿珂常把柯大毛藏在身前,里著外套,像袋鼠妈妈带著小袋鼠四处游走。但,柯大毛近来的体重直线上升,带著它真是负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