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必须顾全大局……”他说得艰难,无法漠视她眼中的痛楚。
“忠孝两全,是吗?那我呢?”她推开他,气嚷。
他倏地转身。
她噙著眼泪。他怎么可以贪生怕死?他不知道她倾全心爱恋著他呀,不知道?不知道吗?
“回去,准备当额娘吧。把我忘了。”他挺直背脊,冷漠地说。
“不要!我不要!”她不懂,何以相爱的人不能相守。何以婚姻大事不能自主,这是怎样一个时代啊!
他迈开步伐。她懂也好,不懂也罢,忍痛放弃她,只因为想保她周全,不愿她有丝毫损伤啊。
热闹的街。漫天飞雪飘落而下,他……仿佛刹那间白了发。
她怔忡在街头,望著他走远,心……碎了。
眼看他就要转进街尾的巷里,她把握机会呐喊出心里的最后希望:“我不会忘记你的……我等你带我走……今生无缘。我会等你到来生……”
她固执决绝的语气教他骇然,猛地顿下。
大雪,将他们困住了……
***
娟秀的字迹爬上“寒梦手札”的内页,这是汪寒最近的梦。
钟声骤响,她停笔看手表——啊!考试时间到了!
进教室后必须先确认考试科目!她再次提醒自己。忙乱地将桌上的课本笔记本扫进包包里。飞也似的跑出图书馆。
第五章
什么只要她喜欢!
竟然限定她不准打工超过十点,不准她翘课,否则……他会约那个跟他略有交情的中文系系主任吃吃饭,请系上的教授一起来关照她这位小朋友。
他以为他是谁啊?敢威胁她!
她又是招谁惹谁了?竟然受限于他!
程亮廷呵!汪寒又恼又无奈地,他的笑容是她的咖啡不成?不过是一星期没见到他呀,竟成瘾似的想念他。
期中考结束后,冬天的脚步近了。
“阿裴,我的‘寒梦手札’不见了,你有没有看见?”汪寒一打通电话,劈头就问。
“没啊,什么时候不见的?”阿裴打个呵欠。难得的公休日,睡到骨头都酸了,她看看墙钟,晚上七点,早午晚餐加上消夜一起解决正好。
“我昨天还放在包包里的。”
汪寒东翻西找,台灯被扫落,混乱的声音传进话筒里,阿裴跟著清醒了,忙说:“别急,你想看看是不是放在什么地方忘记了,还是掉了。”
“掉了……”汪寒失望的喃喃。那就找不回来了!像她的心,落在哪儿都不知道呢。
“掉了就再重写嘛。”
“不一样……”她遗失的是她的梦、是她的前世记忆,比她的心都重要的。
“OK,你坐下,仔细的想想看最后一次看见手札是在什么地方?”阿裴想先安抚她的情绪。
啊!汪寒灵光一闪,惊嚷:“图书馆!”那天急著去考试的时候……喀!
阿裴瞪著听筒,“嘟嘟嘟……”的声音告诉她别费力跟空气问候了。
***
星期六图书馆提前在五点休馆。汪寒不死心的找遍校园的每个角落,就是找不到她的手札。
晚上十点多,她失望的回到租屋处,正要转进巷口……吱!一辆红色跑车冲过来堵她。
她捣著胸口瞪著车上下来的颜士祯。他嘴角斜扯,不怀好意的笑著。
“你跟踪我?”她蹙眉。这坏蛋到底想怎样?
他不语。走到她面前,邪气的眼紧锁住她。
她退了两步。原来他不只是厌男,还是酒鬼。哼,不理他。指住口鼻,她越过他走人。
突地,蛮横的力量从她身后袭来,她惊诧瞬间,身体被扣住动弹不得了。
“颜士祯?”她惊嚷,双手抵著他。除了父母和夏天天、阿裴。也只有程亮廷和她有过近距离接触。这头酒鬼不能离她远一点吗?
颜士祯将她圈在车身和自己的弼臂间,贴近她耳边吹吐著酒气。
“男人的耐性是有限的。我等不及要征服你了,女人。别装啦,你等的不就是我发动攻势吗?”
“颜士祯!”她恼火的捶打他。“你说什么鬼话?放开我……”
他轻易的扣住她的手。欲火在身体里蠢动。蛮霸趋近……她反射的扭转头拒绝他侵毒自己的嘴。
他哼笑,顺势吻上她细致的颈项,一只手不安份的在她身上游移。“小痹乖,让我带你体验火烧般的快感。啊?”
“不要!”她倒抽口气。惊恐地踢踏,鸡皮疙瘩全起来了。夜里无人,她如何独抗蛮力?他要架她上哪都轻易啊……突地,听见哀嚎一声,颜士祯跳开。
阿裴拿安全帽砸上他。
颜士祯痛捣著头,瞪著阿裴咆哮:“妈的!耙坏我的事!”
阿裴挺起胸膛,吼回去:“你女乃女乃的咧!没敲破你的猪脑袋便宜你啦。”
颜士祯脸皮一颤,露出嘲笑。“汪寒,你喜欢娘娘腔,啊?”
“娘娘腔比你人面兽心强,呸!你这油头粉面的变态,离她远一点。”阿裴叫,搂住颤抖的汪寒,宣示所有权的跟颜士祯仰了仰下巴。
颜士祯踉跄了一下,被敲了那一记,加上本来就喝多了。晕眩感在瞬间袭来。
“嘿,怕了喔?快滚啦!”阿裴晃晃拳头,得意呢。
“小子,你给我记著!”颜士祯恶狠狠的指著阿裴。
阿裴眼睛一眯,手指傲剪刀样威胁他的命根子。
颜士祯纵声大笑。矮不隆咚的小子,哪是他的对手啊,头快裂了不走人不行,不然一拳就足够娘娘腔哀哀告饶啦。
瞪著颜士祯开车走人,阿裴拍拍汪寒的肩膀安慰:“别怕,有我在。”
汪寒苍白的脸倏地绽出笑靥,睨著阿裴咕哝:“你这样……”
“怎么?”阿裴挺胸,粗声嚷:“不够威武啊?”
汪寒伸手在阿裴脸上模一把。“威武呀,你要是男生我一定会喜欢上你。”
“真的喔?”阿裴斜睨汪寒。
汪寒点点头。阿裴外表坚强,内心细腻,比夏天天更适合搞玻璃之恋呢,要不是她难以动情,她一定会喜欢上像男生的阿裴。
倏地。阿裴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下。汪寒惊愕不已。阿裴靠在她耳边小声说:“别动,有人在看戏。”
“嗯?”汪寒在阿裴的肩膀上困惑。
“你的右边。那个人在那里够久啦。”
汪寒侧头,惊见熟悉的银白色轿车停在路边,男子一只手肘搁在窗边,面无表情的看著她们。
汪寒推开阿裴想过去。阿裴却将她拉回身边,亲匿的搂著她。
“阿裴。别闹!”汪寒轻嚷。
“我帮你摘定他。”阿裴又吻了她,亲密的举动故意要落人程亮廷的眼里。
“什么呀?”汪寒著急。她想见的人就在那儿,她骗不了自己呀。
“哪。”阿裴胜利的将眉毛一扬。
汪寒循著阿裴的视线看见银白轿车的窗子合上,车身越过她眼前驶远,她忍不住上前两步,凉意从脚底窜至脑门。
怎么……她难过得想流眼泪了!
阿裴搭上她的肩,打个呵欠,状似无意的扬声:“走吧,回‘寒舍’睡觉,但愿一觉醒来。阳光乍现喽。”
***
阿裴有张娇俏脸蛋、削薄了头发、喜欢穿著宽大的衣服,这样的长相和装扮,使得她分明已经是成年女人了,却常常被误当成十八九岁的清秀男生。
她也由著别人高兴去定义她的性别,套一句汪寒的话——她才不在乎呢。
当然,这不在乎并不包括“寒舍”的几个当家,所以阿裴一开始就跟她们声明:“我是有那么点魅力啦,但你们别爱上我喔,我没‘全趣’的。”没有误会,才能愉快的当朋友嘛。
汪寒她们忍不住笑弯了腰。这样愈描愈黑反而让人怀疑她的性向有问题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