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们正悠闲地坐在小船上。
佟童欣赏着风景,又不忍忽视身侧另个美景。
“健扮哥,我觉得你像桂花。”
花!他扬眉感到好笑。“桂花?”八月绽放芬芳的桂花吗?
“桂花的花语是:你真高雅。”他是绅士嘛,当然很高雅。她别开头,转移注意力:“哇!那是哪里!”
“那是国王学院礼拜堂,哥德式的建筑……”他耐心地解说,随她绽开笑颜,敞开心胸。
※※※
当佟童在英国参观博物馆、观赏赛马,享受宫廷晚宴时,台北的时序进入了严冬。
“她留一张字条说她去欧洲流浪了。”佟家的人发现佟童无声无息地离开台北时,只能发出莫可奈何的叹息,至少她说了:“流浪够了自然就回来。”
“佟童啊真是长不大的孩子,做事完全没逻辑可循。”方楹如是说。
“她可真悠闲,”’郁茹点燃烟,语调嘲讽。“都失业了她还有心情去玩,哼!太好命了吧?”
障然无语,他正赶着设计图。
“我说话你听不见吗?”她提高音量,不允许他无视她的存在。
“听到了又怎样?”他语调平淡。累了,爱一个与自己渐行渐远的人,连老天也看不下去了,是吗?
“怎么样?你不觉得她很可耻吗?”她恨恨地吹吐烟圈。“搞砸了一切却毫无羞耻心,这就是佟童,她凭什么让那么多人替她撑腰?她应该自行承担现实的苦果,养不活自己就该去街头乞讨,再不就自我了断,早死早超生。”
她真恶毒!障然能体谅她的心情。没人能选择自己的出生背景,也没人能改变天生的人格。他只是不知如何对她尽力了。
她捻熄烟蒂,恨不得捻断佟童的头。
“你还是袒护她是吗?”她不甘心!
不累吗?据说恨跟爱一样累人。“你今天真难得会留在家里,没约会?”抽烟、喝酒,夜不归营在她已习以为常。
“你希望我出去?”他存什么心?
他的态度反常,不再是那个委屈自己事事顺从她的好好先生了。障然搁下笔,捏捏眉心,离开制图桌,踱到窗边。
他们在一起几年了?“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分开比较好?”
她惊跳起来,他说的如此平静!“你要甩了我?”无法克制情绪。
“离开我你才可以毫无牵绊地去追求你的理想。”也许,爱也是一种束缚。她的目标就在眼前,之所以不离开他,大概是还有一丁点没灭绝的良知吧?
他怎么可以早她一步放手!?“不!我不允许。”
她向前两大步,用力迫使他转身,情绪激动地朝他嚷:
“即使要分手也不是现在,即使要分手也不是由你提出,是我、是我!于障然你懂吗?决定权在我!”
他喟叹一声,痛苦的眼神。真的要一起毁灭吗?
她环上他的颈项,狂吻上他的唇。“我不允许你拒绝我,绝不!”
他回应她缠绕上来的舌,他未曾主宰过什么、在她身上。
她扯下他的衣服。“我要你……”到死、灵魂都必须属于我。
两人激情地滚卧地毯上,感觉彼此火热的唇和温暖的双手,原始的支撑着他们犹如油尽灯枯般的爱情。
第六章
饼飞机在伦敦机场起飞。
佟童在云端,鸟瞰窗外美丽的风景,眼泪摇摇欲坠。
短暂而美丽的旅程即将结束,她将回去面对旧问题和新挑战。
要是能永远留在英国就好了,佟童想。
“需要我的服务吗?”
身侧的人温柔问。
她吸吸鼻子,抹抹泪痕,侧过头。
“健?健扮哥?!”
他微笑地坐在她身旁。
做梦吗?
“你怎么在飞机上?!”
她揉揉眼睛。
“因为你有东西遗忘在我那,我只好追来喽。”
“有吗?我忘了什么东西?”
她困惑地搔搔脑袋。
骐健掏出手帕,拭过她的脸庞,轻柔地怕弄伤她。
佟童着魔地凝视他。
“笑容。我所见过最美丽的笑容就在你脸上,你总是轻易就把它丢了吗?而且这次把它丢在英国,就这样回到台湾怎么办?”
他的宠爱使她更加想哭了。
“笑一个。”
酒窝浮上他的脸庞。
健扮哥真好!佟童含着泪让芙容绽放脸上。
“喝,送了我一个法国式的别离,想不到你这么不够意思。”他瞅她。
佟童趁他外出时不告而别,不按牌理地拿口红在他的落地窗上写着:
我走了。
真是让他好气又好笑,幸好他早知道了她的班机时间。
“我会哭嘛,我不想让你送我,然后搞得我自己哭哭啼啼的。”
“你现在就没哭了?”
“人家就是爱哭嘛。”
也不想这样啊。
“你也很爱笑,这样算是打平了。”
什么嘛!人家又哭又笑的已经很糗了,还拿来开玩笑。她眨眨眼瘪嘴。
“我觉得,你哭起来很可爱,但别人可不这么想喔,爱哭的女孩子通常不讨人喜欢,所以你要少哭一点才行,否则喜欢的人都被你吓跑了。”
她的心暖洋洋的。
骐健变了。
遇见佟童之前,他不曾为谁说过这类逗人开心的话,也许,他喜欢上了她的笑容,囚而想哄她开心,她只是他的小妹妹吧?骐健自忖,疼爱妹妹的天真和美丽是理所当然。
“唉,你还欠我一个故事结局,记得吗?”
没人懂得珍惜她吗?
“什么结局?”
“那个在速食店巧遇的学长,结果他回眸了吗?”希望有人眷恋她,降落凡间的仙子。
“呃……他呀?”
还是别提了吧。“卖个关子喽,说不定一下飞机就有一大堆情人来接我呦!”
她也有想隐藏的秘密?
“健扮哥呢?你真的没有喜欢的人吗?”
她直问到他脸上去。
“当然有。”
若是二十天以前,他就不会这么回答了。
“哦?很漂亮吗?”
一定的。
“她呀,不算漂亮,但是很可爱。”说得自然,毫不思索的答案。
“可爱?”
可爱定义很广耶!
“她长得像天使一样。”
他补充了一句,似真非真,似假非假,孩子的猜谜游戏大都如此。
天使!有着小翅膀吗?
她脑海闪过公园的尿尿小童,头上有着光圈就是天使吗?噗哧一声笑了。
咦?
还是、像“X情人”里的男主角?穿着黑衣守候着心爱的人,真好玩。耶?
不对啊!?天使?已经死了?她敛住笑容,喔哦!原来健扮哥喜欢的人已经死了。他一定很爱她,所以说不再去找喜欢的人了,原来他受过严重的创伤。真可怜,她同情地偷瞄他一眼,决定不去揭他的疮疤,但她会好好安慰他的,希望他早日走出阴霾。
骐健纵容凝视她灵活瞬变的表情,不知道她心里又有什么古怪的想法。不知道不要紧,只要她愿意说,他会认真倾听,她不说就让她留着,他会懂。她绽放一朵灿烂笑容,希望他跟着开心。
“这么开心啊?不是说回台北有一堆烦死人的事吗?”他揉揉她的头。
“有你啊?”她开心地靠着他。“能跟健扮哥一起坐飞机真是太幸福了。”能认识他真好。
是吗?自己能带给她幸福?
“咦?健扮哥还有一年才能拿到博士学位吧?你要回台湾住多久呢?”
“再说吧。”别来无恙,故乡!久违了,家、人,一切再说吧!
“我要睡觉了。”她把头靠在他肩膀上,飞机降落前还有短暂的幸福。
“睡吧!”
她娇憨的笑容像幸福的光源,他体贴地替她盖上毯子,温热的大手轻握她柔软冰凉的小手。
“你对我这么好,小心我爱上你喔。”她合着眼说,无心的。
“那最好。”同样的无心。他惊觉,无心背后,潜意识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