畲言抱住人儿,微笑,语气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一刻钟。”
东门羽气闷的捶了下厚实的胸膛,端起架子,“我是主人。”
“我是护卫,负责保护捍卫你的安全,包含身体健康。”畲言优闲的解释。
“狡辩!照你这么说,我应该不会得到风寒才对,因为你是我的护卫,可惜我如今身子抱恙,那要算你的错啰。”东门羽质问。
“那时我不在府里。”
“为什么不在?一个称职的护卫怎么可以不在主人身边呢?”抓到语病,她连忙反问他。
“因为你不跟我走。”他是“闇莫”的少主,有许多事要他裁决,他无法一直待在东门府,所以只能来来去去,当他不在时,暗中另有安排,保护东门羽的安全。
“我是主人,理当你跟著我才对。”东门羽傲然看著他。
“誓言只说此生此世你都是我的人,并没规定谁要跟著谁。”畲言巧妙的说明。
“喂,是你是我的人,不是我是你的人。”她可不让畲言含糊其词。
“谁是谁的人又何妨,你放弃如斯美景就为了和我争辩,时间已经剩下不多了。”他再次提醒她。
“你……讨厌、讨厌。”东门羽气呼呼的扭开头不看他。她干嘛找这样固执的男人当护卫,徒让自己生气罢了。
一阵冷风吹来,她马上缩入畲言的怀里,汲取他身上的温暖,不得不承认,他的胸怀是全天下最暖和的,让她抗拒不了。
这时,婢女站在树下,抬头大叫:“小姐,西门公子来了。”
咦?西门峻怎么来了?
“夫人呢?”东门羽低头问。娘不是要他暂时别来东门府了。
“就是夫人让他进门,西门公子每天都来问小姐的病情,夫人受到了感动就让他进门,如今人在偏厅。”婢女双手圈在嘴旁禀报。
“我去偏厅见见他,我们下去。”
畲言面色冷凛,“你的身子尚未痊愈,应该要回房。”
“来者是客,不见太无礼了,那让他到谪仙阁的花厅好了。”
“不行。”畲言厉声阻止。这丫头竟要将人引入自己房间,太不像话了。
东门羽皱眉,“这不行,那不行,你的意见怎么那么多?”
“叫他到树下吧。”畲言漠然回答。
东门羽疑惑的看他一眼,觉得他古古怪怪的,随即低头吩咐婢女,然后继续坐在树上赏景。
“这里的视野开阔,可以看到好远的地方,还能见到妇人在洗衣服呢。”东门羽指著府外的小钡渠,有一群妇人结伴洗衣。
“贵客要来,你不先下去准备吗?”畲言冷淡的问。
“要准备什么?他是来看我,到时再下去就好了。”东门羽回答得心不在焉,还贪看著美好的景色。
畲言的脸色转好了些,看来她未把西门峻放入心里。
西门峻跟随婢女来到院子,只看到一棵高大的香柏树,令他不解。
“羽儿小姐在哪里?”
婢女伸手往上一指,双手再次圈在嘴旁,“小姐,西门公子来了。”
西门峻吃惊,抬头看著茂盛的枝叶。东门羽在树上?
缓缓降下的身影给了他答案,发丝飘飘,美得宛若琼宇飞仙,西门峻一时看傻了,但一接触到她身后男子幽闇锐利的目光,他就回过神来。
他是谁?为何能与东门羽如此贴近?
东门羽站定,点头打招呼,“西门公子,你好。”
西门峻漾著斯文笑容,拱手回礼,“羽儿小姐,见你气色好了许多,我总算能安心了。”
“听婢女说,你日日来探视,感谢你这份心意,我已经没事了。”
“羽儿小姐会感染风寒,我也要负起大半责任,这是应该的。”西门峻儒雅以对。
“哼!”畲言冷嗤一声。
西门峻对上她身后的男人,寒漠逼人的眼神让他不由得心颤,又见那男人贴身站在东门羽身侧,一副保护者自居,让他不得不正视这人的身分。
“羽儿小姐,这位公子是谁?”
“他叫畲言,是我的贴身护卫。”东门羽介绍。
畲言连客气的招呼声都没有,只是一脸的冷漠。
西门峻心里不满,不过是一名护卫罢了,竟然如此端架子,不过想到他刚才抱著东门羽从树上飘然落下的模样,两人的关系令人猜疑。
他想到了关于东门羽的市井流言,难道是真的?他的心往下沉。
“西门公子……西门公子……”
西门峻拉回注意力,“呃……什么事?”
“你在发什么呆?”东门羽看著他。
西门峻微笑,“有件事我正在想如何开口,才不至于太冒失。”
“什么事?”
“三月初三是家祖母七十岁的生辰,家父要扩大举行,请了戏班子来贺寿,我听闻羽儿小姐爱看戏,所以想邀请小姐来家里作客,不知羽儿小姐是否肯赏光?”西门峻说出今天来东门府的重点。
听到有戏曲可看,东门羽立刻就答应了,“好啊。”
“还有半炷香时间。”冰冷的话语如冷水当头浇下。
呃?西门峻疑惑。
但这可没浇熄东门羽的兴致,“戏班子是几时上戏?要做几场戏呢?”
西门峻只能将畲言抛在脑后,全心针对东门羽的问题细心回答,“大约是巳时,上午下午各一场,若是宾客反应很好,还会加场,特别是这戏班子口碑很好,好不容易才请到家里来表演。”
这让东门羽更心动了,“无论如何我一定会去的。”
“为了表示欢迎之意,我会派马车来接羽儿小姐。”
东门羽欣然同意。
“时间到,该回房了。”畲言抱起东门羽,大步离去。
东门羽只来得及吩咐婢女送客,就被带走了。
“西门公子,这边请。”婢女有礼的说。
“羽儿小姐与那位护卫到底是什么关系?”西门峻忍不住询问。
婢女嘻笑,“畲护卫是唯一能制得住小姐的人。”
这不能解答西门峻的疑问,不过他有办法知道真相。
第二章
“想看戏可以请人来演,不必到西门家。”畲言对西门峻没有好感。
被强制带回谪仙阁的东门羽半躺在床上,“一个人看戏无聊死了,戏就要人多一起看才热闹。”
“西门峻对你别有居心。”他不信她看不出来。
对于畲言的指控,她一点也不意外,“他有居心也不奇怪。”
“你早就知道了?”畲言看著她。
“西门家近年来营运不善,产业倒的倒、收的收,仅剩下三家布行、两间染坊在硬撑,若没有资金挹注,破产是迟早的事。”东门羽述说。
“他将脑筋动到你身上。”娶个多金的妻子的确可以解决问题。
“其实任何想亲近我的男人都有如此的嫌疑,谁教东门府家大业大,我又是独生女。”太有钱是优点,却也是缺点。
“那你为何还要和他周旋?”
东门羽轻描淡写的说:“他是爹娘从红娘交出的名单中筛选出来的丈夫人选,我当然要与他交往看看。”
“你说什么?”畲言登时睁亮了眼。
东门羽好笑,“我二十岁了,平常这种年龄的女子早嫁人了,只是爹娘舍不得我,将我留到现今,但是女孩终要嫁人,爹娘只好帮我物色人选,西门峻便是其中之一。”
畲言咬著牙,“你要嫁人?”
这话却让东门羽想到别的地方,点了点头,“我不是非嫁人不可,对方也可以入赘啊,这是个好办法。”
畲言双手紧握成拳,“我不是在说这个。”
“那你在说什么?”东门羽不懂。
畲言在床畔坐下,目光灼灼的看著她,“你如何处置我们的关系?”
“我是主人,你是护卫啊。”
畲言冷笑,“一般的护卫是没有以身体当主人的暖炉、用嘴喂药的工作项目,外人知道之后,会如何看待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