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Angelibrary.com※
四人面色凝重的回到北枫山庄,文犀月领着康谚来到流云轩。
房门嘎的一声打开,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内室。
“谚,这间房是我娘出阁前住的地方,舅妈说自从娘嫁到神毒堡后,这房间的摆设就未曾变动过,外公每回思念娘亲时就会到这儿待上一时半刻呢。”她背着他说话,虽是说着趣事,却无半点笑意。
康谚环顾布置典雅的房间,每项摆设、用品无一不精致昂贵,不过这些炫目的家俐此刻引不起他的兴趣,他在意的是月牙儿将要告知他的事,是以连她唤他的方式变了也毫无所觉。
沉默了会,文犀月终是决定告诉他真相。
“这几日你练剑可有异状?”
康谚心一凛。“有。”
“那天你吸入太多毒末又强行运气让气血逆流,一部分毒末循着血管散布到四肢,我虽然解毒,却解不了依附沉淀在你四肢大穴的毒性。”她转身,看向康谚。
“你的意思是……”极力镇定心神,他不能慌。
“毒末流入四肢大穴阻断气血运行,导致你使不出内力,现在的你就如同普通人。”说出最残酷的事实,她担忧却极力隐藏,这事得由他自己克服才行,遗憾她任何忙全帮不上。
看看手掌,他脑中一片空白。
“普通人的意思是指我再也不能用武、再也不能练武,就连路上的痞子也打不过是吗?”
“你不要放弃自己,我会尽力解去你身上残毒,相信我好不好?”她上前拉住他的手。
“这几天你熬了不少药给我喝,说是补身之用实是要解我身上余毒吧?”他的声音不高也不低,仔细分辨却有一丝哀戚。他不愿迁怒,这一切是他自己选择的。
“我绝对不会放弃希望。”
康谚缓缓抽出手。
“你我都知道毒侵入穴道是药石罔效,你的药再好也治不了。”他举步踏出流云轩,宽厚的背影隐隐要消失,文犀月大惊追了出去。
“谚,你不是一个人,你有我,无论如何我总会陪着你!”她自背后紧圈住他腰,抱得好紧好紧,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
“我的武功是我闯荡江湖的本钱,失了这项本钱,就如同废人一般,这样的废人要拿什么来保护你?”
“你别这样,我——”
“我好累,让我休息吧。”
他轻轻拉开她的手,再度离去。
他的背影看来好孤单、好空洞,仿佛什么东西都被抽离,只剩一具空壳。
文犀月无助地虚倒在地,泪如雨下。
苍老但宏亮的声音响起,一只干实的手扶起了文犀月。
“傻丫头,坐在这儿哭就能把人留下来吗?”魏老太爷待在流云轩前的花园许久,他是来照料女儿生前最喜爱的鲤鱼池,没料到却看到了这一幕,事情的前因后果他大略明白了七、八分。
“外公,您何时来了,我怎么没发觉?”文犀月连忙拭去泪水,扶着外公入流云轩休息。
“在外公面前就别强装欢笑啦,外公活了大把年岁,什么事没见过。老实跟外公说,你很喜欢那姓康的小女圭女圭是不是?”
文犀月鼓起勇气,诚实答道:“我往后只会跟他共度。”
魏老太爷很是高兴。他老早就看上康谚诚恳耿直的性情,若将月儿交给他是再好不过了,只是现下康谚有了心结,月儿的一片痴心极可能化作流水。
魏老太爷喝了口茶水,抚了抚花白胡子,道:“这件事外公替你作主,明儿个就跟康谚说亲去,你们俩成亲后就住在山庄里陪外公,你说好不好?”
“外公,康谚一向喜欢四处游走,您若强留他待在山庄,他是决计不肯的,况且孙女心意已决,无论他到哪儿,势必都跟着他一同去。”
魏老太爷笑了。“你同你娘一样,意志坚定又死心塌地,想当初我舍不得她嫁人,她却说什么也不肯,有了心上人就忘了亲爹。”
文犀月脸微红。“爹待娘很好。”
“这是当然。想我辛苦养了十七年的女儿白白让他娶了去,浩天若亏待她,我第一个不饶他。”忆及往事,总是特别伤感。
魏老太爷又道:“月儿,外公待你也是如此心态。你是浩天跟红云唯一的孩子,外公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幸福。康谚那浑小子要是敢惹你伤心,外公定会替你讨回公道。”
“他是个好人,是我害他武功尽失。他……一向很好很好……”鼻头一阵酸意,她好愧疚。
“好端端的怎么又哭了?莫哭、莫哭!红云小时候可没你爱哭啊。”他安慰的拍拍孙女背脊。
“外公,多说些娘亲的事给我听好吗?”她要求。
“当然好啦!就怕外公说得又臭又长,你不爱听。”
“我想听。”
“好,外公就说了……”
流云轩传出阵阵苍老但宏亮的说话声,不时夹杂几声少女清脆的嗓音,和谐笑语阻却了时间的流逝。
好久。
魏老太爷推门而出又轻掩门扉,步伐稳健,不须木杖,行动便捷地走在木头回廊上。智慧的脸上闪着成熟长者的睿智,一番思索之后,内心已有了计较。
忽抬眼瞥见天空中一朵白云,老太爷朝着放云山的方向喃喃说道:“女儿啊!当年你要嫁人,阿爹也不曾这么用心计较过呢。”
白云让风吹拂,形状转化。
“你在放云山伴着浩天,可别忘了北枫山庄的老父啊。”
白云仍继续变化,隐隐可辨轮廓。
“处理完月儿的事,阿爹再去看看你们。”
白云最后化为枫叶形状,可惜魏老太爷已走入回廊没再多看一眼。
风起云散,枫叶状的云朵已不复见。
第十章
传唤来的小厮必恭必敬站在门口,虽好奇康谚正在打包衣物,仍是说出主人吩咐的话。
“康公子,老太爷请你到聚贤厅一趟。”
康谚手不停,答道:“好,我这就过去。”
小厮领路,康谚背着包袱,面无表情地走着,周身散发的冷淡气质就连小厮也不敢开口多说话。
踏入聚贤厅,入眼是全部的魏家人。小阿璃及江朗亦在场,没由来的浩大阵仗让他愣了一愣。
“老太爷找我有事?”康谚拱手询问。
魏老太爷慢条斯理啜了茶水。“小子,背着包袱要上哪儿去?你跟月儿也还没成亲,好歹先在山庄里拜了堂,我们也才好放心将月儿让你带走呀。”
魏鸿军夫妇笑看康谚,文犀月则始终低头不语。
魏璃音不解,小声问江朗:“月姊姊要跟康大哥到哪里去?去玩吗?”
“少说话,静静看着。”江朗一说,魏璃音连忙噤口,好奇的眼眨也不眨。
“魏老太爷大概误会了,康某在府上叨扰许久,现在养好伤,也该是离开的时候,今日特来向大家告辞。”决口不提文犀月,他的用意难测。
文犀月闻言心一颤,要离开也得带着她啊!
“小子,你们要离开山庄云游四海,咱们几个老的也不反对。我那早逝的女儿就这一滴骨血,怎么说我也要亲眼看着她出嫁。哎!女方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你这楞小子应该开窍了吧?”没见过这么呆的,都要送新娘给他了,还不明白。
懂的,他当然明白,若在一个月前他想也不想必定应允,但如今他连自保都不成,拿什么照顾月牙儿?
康谚艰难万分开口:“我没奢望过娶文小姐为妻,你们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你胡说!”文犀月讶然的上前一步,她眼中看不见别人,紧紧泣视大厅中央站得挺立的蓝衣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