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
门铃响了,勿药疑惑地去开门,以爸爸的个性不会忘记带钥匙的,而她又算不上有朋友,这个时间,会是谁?
横一律!
勿药愣在当场,一天连见两次恶魔,不病也会真的病了。
看见勿药手中拿着拖把,一副正在劳力中的打扮,一律不舍地皱眉。“勿药……”
勿药防备地退后一步。“你来做什么?”
一律踏进来,偏过头,不确定地说:“我想了想,还是不放心。”
下午他光听着勿药说身体不舒服,就忍不住担心着,偏偏勿药又一直躲在她男朋友身后,让他见不着她的样子,心中的揣测更是任意飞驰,回到家还是坐不住,就跑来了。
他顺势拿过勿药手中的拖把放置角落。“生病的人要多休息,我先带妳去看医生。”
勿药反抗地拿过拖把。“只是……只是小病,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吧!”
从一律一进来,勿药就不自觉地神经紧张着。
李勿药,李勿药,争气点!眼前只不过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表头,怕什么?
大可以上前甩他一巴掌,出一口这一礼拜心里的鸟气,不要没用的连说话都结巴。
一律前进一步,勿药立刻把拖把举到胸前,一律视若无睹,轻轻松松地又让勿药缴械,勿药马上往后退,快速地躲到客厅桌后,假装忙碌地收拾着桌面。
“我有事忙,你不用管我了。”
一律真不知该哭该笑,她这样躲他,让他觉得有点受伤,直想一把捉过她,狠狠地亲吻,直到她双唇红肿,对他宣示完全屈服为止,但这举动肯定让勿药更气他。可是看着她拿拖把当盾牌,躲到桌后的孩子气动作,却让他有一种,她不再是那个平素冷漠的家教,而是个害怕被惩罚的小朋友的感觉。
他永远都看不腻她。
一个小小的桌子根本挡不住一律,他拦住勿药,伸手压住她正在整理的书报。
“生病了就不要这样劳累,跟我去看医生吧!”
“我不要去。”
转身往一律相反的方向走去。
一律扯过她,终于依着内心的声音,拥她入怀。
开门声解救了勿药,勿药的爸爸李致钦从门外走了进来。
罢松了一口气的勿药,另一口气马上紧紧地提上胸口,一律握有爸爸的犯罪证据,他会不会当着爸爸的面说破这件事?她……还没准备好跟爸爸谈这件事,同时她也担心一律会用什么手段对爸爸不利。
“怎么了,小药?这位是?”
挣开一律,勿药道:“他是我家教学生。”
李父笑笑:“喔!看起来是个很聪明的小伙子嘛!”
一律只是笑笑,没响应,反而是勿药在紧张!
“你不是要带我去看医生吗?”说着往外走。“爸爸,我出去一下。”
一律点个头算是跟李父打招呼,匆匆跟上勿药。
沉默地跟上勿药,走在勿药身边,一律明白她的用心,她怕他会伤害她爸爸。
一律苦笑,其实她想太多了,他是舍不得伤害与她有关的任何人、事的。
没错。
从他发现他喜欢她开始,他只想保护她。
一律将车子在医院前停下来,转头看到勿药无防备的表情,受不住诱惑,一律侧过身,轻啄勿药唇瓣,伸手越过勿药打开车门,若无其事道:“到了。”
勿药反应快速地双手摀住嘴,即刻清醒,匆促到几乎可算狼狈地将自己摔下车,踉跄地站稳,手还摀在嘴上。
她一颗心狂跳着,瞪大了眼。
怎么办?怎么办?她开始搞不懂自己了,她是不是因为受到太大的打击,所以快疯了,竟觉得这个吻是甜的!
天啊!谁来救救她!
见了勿药那副急着和他保持距离的反应,一律只觉又挫折了一次,他知道他恶名昭彰,没人可怪。
“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先去停车。”
一直到一律挂完号,拉着勿药在医院走道旁的椅子上坐下,勿药的心还悸动着,脸红通通的、热热的,无法掩饰,只好低垂着头,以手遮脸。
“怎么了?很不舒服吗?”
一律关切地捧住勿药的脸,小心翼翼地,就怕伤了勿药似的。
勿药别开脸,月兑出一律的抚触,心里疑惑着--一律今天是怎么了?
打从他今天到学校来接她起,她就感觉什么地方怪怪的,可是一时之间她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直到刚刚一律捧住她的脸,她却突然明白了--
是一律的态度不同了!
他不耍大少爷脾气,不再说话刺激她,不玩幼稚的整人游戏,超低姿态近乎温柔,一双眼澄直地盯着她,弄得她再没勇气正视他。
“还是我叫医生先看妳,我爸爸认识……”
勿药抬眼瞪他,脸上的表情控诉着他滥用特权,正是她所讨厌的那种人。
她不喜欢的事情他也不想做来让她讨厌啊!“可是妳不舒服。”
勿药简直无法接受这个她不了解的一律,他为什么要一副凡事以她为优先的姿态?他究竟想对她做什么?为什么不一次干干脆脆的解决?
他让她每天活得提心吊胆。
难不成这是他另一项乐趣?
看着勿药皱了眉头,一律一颗心都揪在一起,第一次体会到感同身受这回事,起身想叫医生,却被勿药拉住。
“你做什么?”
“我还是……”叫医生。
勿药打断他:“我……”
听勿药似有说话之意,一律又坐回位置上,专心准备聆听。
吞吞吐吐的,勿药说:“……我没生病。”迅速低下头。
“我猜也是这样。”平顺的语气。
勿药猛然抬头。
他说什么?她是不是听错了?他没有大发脾气吗?他不是应该臭女人、臭女人的喊个不停吗?今天的一律难道戴了孙悟空的头箍,乖顺成这样?
还是一律有个双胞胎兄弟,性格完全不一样的?
看勿药不相信地望着自己,一律叹了口气,专注地望进勿药眼里,不容勿药逃避地捧着勿药双颊:“我……我喜欢妳。”深吸了一口气,彷佛藉此鼓满勇气。“我喜欢妳,我知道妳不想再见到我,我才会到妳学校去接妳,我不是顺路的,我怕妳不想再见我。我知道我做错了,我是一时冲动,我不是故意的,妳不理我,还说讨厌我,我一慌,才会……才会对妳……对不起。”
勿药完完全全被震撼住了,眼神逃避地下垂,她把一律想得过份恶劣,以致于她根本没有朝这方面想过。他说喜欢她?这……这太荒谬了!
他是哪里搞错了吧?比方说自我认知错误什么的,她只是他的家教,年龄比他大,两人根本是针锋相对、水火不容,讨厌和喜欢这些感觉,没有说变就变的吧?
可是一律向她说对不起,那个完全不会道歉的死硬派,跟她道歉了。
勿药制止自己心中涌起的莫名软弱,抬眼:“好,我原谅你。”
曙光出现一律眼中。“真的?”激动地就想一把抱住勿药。
勿药挣开他,径自站了起来:“我原谅你,只要你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一律的欢欣倏然冷却,他站起身,强硬地搂勿药入怀。“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迭声说着,直到音量变小,像耳语似的,贴着勿药脸颊耳畔。“我不要见不到妳,算我……算我……拜托妳,我很少跟人这样低声下气的。”强调般:“妳知道的!”
勿药沉默。
他彷若怕勿药消失似的又紧了环住勿药的手臂。“拜托妳不要再生我的气,让妳生气我真的比妳不好过,我只是想再见到妳,妳不要逃避我啦!那……大不了妳不要喜欢我,好不好?不要让我看不到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