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意思?”
“降真香并非毒物名,而是一种生于南方的植物,可做为药材之用。施毒者以降真香为名,显示这味药仍在研制阶段,故无定名,然而……”晏郡平疑惑的表情在望入严擎烈隐隐呈现玄色血丝的眼睛后转为了悟。他皱紧眉头,月兑口而出:“你究竟受毒性侵扰多久了?!”
“为何自己服毒?”屋内,璩若影望着谢宁香问道,脸上全是不赞同的表情。
“师父怎么知道我是自行服毒?”谢宁香仰躺在床上,虚弱地笑问。
“日食虹虽有解药,然炼制解药所需的『赤血蛙』却极为难得,所以后来有些人便试图研制可以暂缓毒性,以争取延命时间的缓延药,其中降真香便是最广为使用的素材。然而,妳身上的这味缓延药,是毒与药并下而相牵制的,并不是已经完成的药方,贸然使用会有极大的风险。因此若不想更加刺激日食虹的毒性,必须先日食虹而服之,让毒性先出,再由药性固住日食虹,但是服食者会先承受剧烈痛苦,而且福祸难料。如果不是擎烈动作快,妳身上又有浑厚真气之助,现在我们师徒俩也可能已天人永隔了。”
“就知道瞒不过师父和晏大哥……”
“告诉我,为怎么要这样冒险?”
“师父可知道擎烈身上有毒?”
“擎烈?”璩若影因为谢宁香已更改的称呼而挑眉。“妳不排斥了?”
“别取笑我了。”她现在没有力气斗嘴。
“他何时中毒的?”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现在受毒性所苦,而且发作愈来愈频繁。问过纤纤,她也很疑惑,可是却束手无策。”
“纤纤也束手无策吗?”璩若影低头寻思。“她怎么说?”
“她说,八年前并无诊出擎烈身上的毒性,而现在,擎烈心防过重,除了师父和我之外,根本不让任何人触碰,所以就连他身中何种毒都无法得知。”
“那妳身上的毒是谁给的?”
“玄膺。”
“是吗?”璩若影偏头思索,眼中疑惑一闪而逝。“所以妳选择用这种方法逼他来莫离山?”
“嗯。”
“但妳可知道这样做风险有多大?妳总是如此任性而为,该多为担忧妳的人想想。”她仍是不认同。
“我没有其它选择啊!”她垂下眸,轻声开口:“我只希望擎烈能够安好,不想再看到他强忍痛苦的模样,如果连纤纤那从各地搜罗而来的珍贵药物中,都配不出解方的话,那答应玄膺的提议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了。”
低低絮语,不自觉地流露出浓浓的关怀和温柔。
“咦?妳难道不知道吗?”璩若影讶然看着她。“纤纤那药柜里其实……”
从屋外传入的打斗声吸引两人的注意力,谈话中止,师徒俩彼此对看一眼。
而后,谢宁香很努力地挪动身子想要下榻,璩若影则动作更快地连点她周身数大穴……
“严擎烈,接受医治并不等于示弱,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晏郡平屡屡出手,都被严擎烈给挡下。
“不劳费心。”他冷哼道,不想接受多余的帮忙。
“可当作是我答谢你当初救了彤儿,偿你恩情。”
“你和若影之前为我带回宁香,现在又治了她的毒,我们已两不相欠。”
“你究竟坚持怎么?不可理喻!”
晏郡平有些动怒了,当下运起内力,气沉下盘,化指为剑攻向严擎烈。
严擎烈脚步挪移,原本只是旋身闪躲,后来眼见躲不过晏郡平的攻势,才翻手化招,正面迎击。
“想不到才多久未见,晏神医的功力已精进如斯。”语气不掩赞赏。
“客气。只怕严帮主蓄意让步才是真,不才藉此与你切磋如何?”挑高眉,顺手折了根细枝直指严擎烈。
“也好。”他冷魅一笑,毫无预警地朝晏郡平攻去。
严格说来,晏郡平依旧不是他的对手,然而能在短短时间内有多大进步,令他好奇。
此外,复杂郁结的情绪,也需要藉由一些方式发泄……
一场看似意气之争的比试,一场虽无性命之危,却仍具有杀伤力的打斗在莫离居院落展开。
风将离枝落叶吹入院落内,叶片被晏郡平手上疾动的细枝从中穿透,几近完整地着附于不算平滑的细枝上,叶脉完好而看不出裂口,就像被利剑以极快而精准的力道穿过一般。
莫离剑法讲求的是极快的速度与极强的精准度,却透过柔巧的劲道来展现,究极之处在让对方于感受不到杀意之中被伤,进而无反制余地。
而现在,这柄柔巧的剑,正刺向严擎烈……
“不要伤他!”谢宁香突然开门,冲入战圈大喊。
“宁香--”严擎烈惊吼,连忙将谢宁香拉过,护她在怀以避开晏郡平的剑锋。
几乎是同一时间,璩若影也从屋内奔出,急点严擎烈数处穴道,而晏郡平倏偏剑锋,手一扬一甩,细枝顿时断碎落地。
“你们……”严擎烈动弹不得,怒目瞪着璩若影。
在场之人,也唯有她有制住他穴道的功力,他竟然就这样被设计了!
“得罪了。”璩若影轻笑着,扬手劈向严擎烈颈侧。
在黑暗来袭之前,他回头望向怀中的人儿,满意地确定她除了面色惨白之外,是真的安好……
“师父,我没力气走回屋子,劳烦您了……”被急速提升的体力已经耗尽,谢宁香也跟着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师兄,你可以吗?需不需要我帮忙?”璩若影抱起谢宁香的身子,眼光在严擎烈魁梧的身材和晏郡平的纤逸之间来回溜转着,戏谑笑道。
“别告诉他我是怎么做的,就算是妳最好的帮忙了。”晏郡平无奈瞪她一眼,而后双手使力,原本让他扶坐着的魁梧男子顿时像软软的绵袋一样被甩上肩,毫无意识地让人给扛入屋内……
“已经第四天了,今天他就会醒来吗?”谢宁香望着躺在床上的男人,满脸忧心。
“嗯,毒性大致已解,不需要再让他服食助眠药汤,我想剩余的药性在他体内维持不过酉时。”晏郡平温声开口,收起泛着玄色的银针,丢入某个皮囊内,顺道捧起一个装有微黑血液的盆子。“我去处理这些毒。”
“晏大哥,谢谢你。”
“算起来,妳是我们的第一个传人,何必客套呢?”他轻笑着,脸色和煦。“记得等他醒来后,让他服药。”
“好。”她乖顺地回答,转过头,却见璩若影双手环胸,满脸严肃。
“师父?”
“宁香,好徒儿,为师很难得见到完好无恙的妳如此乖顺的模样,真是令人不习惯啊!”很严肃的脸色,开口却是很令人气结的陈述。
“师父爱看徒儿神采奕奕的样子,徒儿以后定当尽心孝敬左右!”谢宁香咬牙开口。
“那倒是不必,我宁可和师兄继续过着清闲日子,妳就别来杀风景了。”
“师父此言差矣。古贤有云:『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大逆无道、起心造业,徒儿都才体认不久,若不多加运用,岂不是有辱师门?再者,徒儿无论何时何地心起疑惑,师父都应该负有解答的责任啊!”
“是吗?但为师可不忍徒儿妳只为了某些疑惑而受跋山涉水之苦。”璩若影耸耸肩,无所谓地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