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泼她冷水——
“妳别高兴得太早,是流星才会有用的啦。”
“管它什么阿猫阿狗星都一样啦。风邑,换你了,喏,那边有一颗,快点许愿吧。”
她指给他看远方天空上亮亮的光点。
“可是我要说什么呢?”
“难道你都没有愿望吗?比如说可以看卡通影片、可以不要戴眼镜?”她猛扯他的臂膀催他:
“喂,你快点好不好!”
他总算下定决心,使出吃女乃的力气,对着另一颗浮现天际的星星大声喊叫:
“乔风邑不要出国、不要考托福!”
他的吶喊振奋了她,在阵阵响亮的回音中,她不甘示弱的跟着大叫:
“幸福要有钱!”
“乔风邑要做律师、伸张正义!”他又喊。
“幸福要有钱!”
“乔风邑要做自己,不要做傀儡!”
“幸福要有钱!”
“乔风邑要成功!”
“幸福要有钱!”
“乔风邑喜欢幸福!”
“幸福要……”
她喊了一半之后呆住,与满脸尴尬的他面对面站着,耳边仍回荡着一波又一波的余音:幸福要、幸福要、幸福要……
当一切归于安静,他推推眼镜,顾左右而言它:“妳从头到尾只要钱,乱俗气的。”
“屁啦!你以为当律师就有多高尚?”
她粗鲁的推开他走下阶梯,他跟在后面一步一步往下走。
走到中间,他的脚突然踩空,手在慌乱中挥掉了鼻梁上的眼镜。
一到地面,他就急忙低头寻找眼镜,却怎么都找不到,倒是她一下子就帮他找到了。
“在这里,我帮你戴。”
她将眼镜架上他的耳朵,与他靠得好近。
突然间,她的唇在他的嘴上怯怯的碰触了一下,然后轻轻的说:“幸福也喜欢乔风邑。”
一说完、她便丢下他转身跔开。
这时山谷间还萦绕着彼此的话语——乔风邑喜欢幸福……幸福也喜欢乔风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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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也喜欢乔风邑。当年的她真不害臊。
苻苹几乎是微笑着醒来的。
已经很久没有梦到他,也很久不再想起从前了。没想到仑背山上对着星星许愿的情节却清楚的出现在梦境当中,那个时候的他们好天真啊。
她把头埋进枕头里,舍不得起床。
软软的床铺、凉爽的空气、温煦的阳光……
阳光?
奇怪了,窗帘明明是拉上的,怎么会有阳光透进来?
她翻身坐起,却感到一阵晕眩。
在天旋地转中她看到了他,吓得她赶紧闭上眼睛。
一定是还没睡醒吧?她想。
等晕眩过去,她张开眼睛,他仍好端端的站在床尾。
完了,是真的!不是幻觉,也不是在作梦。昨天真的是他,安慰她、抱她上床的就是他。
他找上门来了。
“放心,我是人不是鬼。”
他笑着走到窗边将窗帘拉拢一些。
等他转过身,发现她竟然用薄被把自己从头到脚裹得密不透风,企图躲起来。
他一把扯开被子,却被苻苹使尽全力推得倒退两步,然后她连滚带爬的逃进浴室,门碰的一声关上。
“够了,鸵鸟。”他敲门,觉得好气又好笑。“妳以为这样就可以躲一辈子吗?”
里面没有声音。
“幸福,开门。”他又敲门,还是没有声音。
会不会在里头晕倒了?她看起来那么虚弱。
“再不开门就别怪我把门给撞破。”不等她有反应,他开始用肩膀撞门。
威胁果然有效,她的声音从门缝里钻出来,沙哑微弱:
“走开。”
“我不会离开的。妳知道我花了多少力气才找到妳吗?”
门缝又传出虚弱但倔强的声音:
“你走开,否则我死都不会出去。”
这回换他沉默了。
好久好久,他总算开口:“如果我保证不追问火灾的事,妳是不是就愿意出来?”
“我能相信你吗?”
她迟疑的问,显然正在考虑。
“幸福,外表可以改变,但有些内在的东西是绝对不会变的。”他说:“要不要相信我,妳自己决定。”
三分钟过去,她说话了:
“你到客厅等我。”
他听话的退出房间,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对她做出那样的承诺,天晓得他有多想知道那场火灾的真相。
半小时后,房门轻轻的开了,只见她倚在门框上,一脸的防卫。
她问他:
“现在我出来了,然后呢?”
他看着她,发觉梳洗完毕的她比起上次明显消瘦许多,而刻意妆点过的脸庞仍掩不住苍白与憔悴。
这就是了,任谁都无法坐视她把自己关在死牢里自虐至死,至少他办不到。
以她的牛脾气看来,他不退让的话,她是绝对不会妥协的。对她做出那样的承诺,他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啊。
他绕过她走进房间拿了她的帆布袋,再笑着走向她。
“然后咱们吃饭去。”
不顾她的反对,他挽着她下楼,事实上她根本没有力气挣扎。
一出大门,阳光刷地刺照过来,她举起双手阻挡,却不大管用,于早他从她的袋子里翻出墨镜为她戴上。
发动车子时,他问:
“怕被看到妳和男人在一起吗?”
“我看该怕的人是你吧。”她无力的靠向椅背。“别忘了我是靠什么走红的。”
他笑笑,把车开到一家有着绿色庭院的小餐坊。
他选择坐在庭院的大树底下。蓝天绿荫,微风习习,啊,重获自由的感觉真好!
趁他看菜单的时候,她偷瞄他。
前两次的会面短暂而惊惶,现在仔细一看,才发现他的脸其实变化不大,变化的是他的气质。
八年前的他又重新在脑海中清晰了起来,想到曾经与他那般的亲密,她不禁局促了起来。
她在他把菜单递给她的时候,匆匆移开目光。
看都不看,她说:
“一杯鲜女乃。”
他看了她一眼,转头吩咐侍者:
“给她低脂鲜女乃、白煮蛋、烤土司、生菜沙拉,还有蕃茄汁;给我一杯浓缩咖啡。”
食物很快送上来,满满的一桌。
她想念食物,但对一个必须保持骨感的模特儿来说,这也未免太多了吧?
他在烤土司上面涂着果酱,然后递给她。
“吃吧。”
她怀着罪恶感咬了一小口。嗯,人间美味!
她又咬了第二口、第三口……很快的,土司吃完了。
然后她把鲜女乃咕噜咕噜喝下肚,再吃着他为她剥去蛋壳的白煮蛋,食物令她元气大增。
当她皱着眉挑出沙拉盘中的红萝卜丝时,听到他戏谑的声音:
“我以为妳是属免子的。”
她瞪他一眼。
“你在我家待了多久?”
她猜他一定看到冰箱里仅剩的那半根红萝卜了。
“不久。从昨天晚上到刚刚。”
“现在几点了?”她拿出手机键入密码开机,想要知道时间。
“快中午了。妳足足睡了十二个钟头。”
“我的天!睡那么多又吃这么多,变肥婆了啦!”她把盘子往前一推,不吃了。
“小姐,妳不觉得妳太瘦了吗?”
“你以为厂商要的是什么?如果我想继续在这一行生存下去,我就得维持我的本钱,包括一天只吃两餐,还有不碰蔬果牛女乃以外的食物。”
只是,抱怨归抱怨,她仍旧很满足于胃被填满的感觉,已经好久没有吃得这么过瘾了。
当侍者清理碗盘的时候,他们安静的面对面坐着,在沉默中偷偷打量着对方,试图找出彼此曾经熟悉的部分。
一不小心,他的视线被逮到了。
他拿起杯子喝了口咖啡,然后假装没事的问:
“槟榔妹变身名模,很不容易吧?”
“那还用说!你也知道我那德性,坐没坐相站没站相,”她对他扮鬼睑。“被骂被操是常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