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奢侈或节俭的问题,是心理上的调适……”
“够了!”祁南打断她的话,他懂了。“妳是怕太依赖我,便会失去独立的能力,万一哪天我们分开,妳会无法一个人过日子,对吗?”
祁南果然聪明!
薇安望着他半晌,嗫嚅的说:“你说对了,我的确害怕。我不要像我妈一样常常躲起来哭,或整天对着院子里的花发呆。她过得好辛苦你知道吗?”她说着说着,眼眶红了,好心疼去世的母亲。
“薇安,相信我,我们不会分开的。”祁南第一次看到她脆弱的一面,爱怜的揽她入怀。
“我相信你,可是未来的事谁知道呢?当我妈把自己托付给我爸的时候,她也没想到他们会离婚啊。”
“如果每个人都像妳一样的想法,那岂不是没人敢结婚了?”她真是杞人忧天。
“我知道自己对感情有很深的不安全感,我已经尽量在调整。”薇安诚挚的看着他。“祁南,你的肩膀真的很吸引我,但我还不敢放任自己靠上去,我需要时间。”
“不要让我等太久,好吗?”
她点头。
祁南放下心里的一块石头,执起她的手承诺着说:
“薇安,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事,我永远都不会和妳分开。”
薇安仰头瞥见蓝天中的一片白云因风的吹拂而不断变化形状,她不禁看傻了。
未来?永远?
她收回思绪。
“祁南,我答应你我会努力接受你给我的一切,但是……”她微笑着轻轻摇头。“请你别说永远,世界上没有永远。”
祁南到祁西的办公室,想要了解恐吓信指纹化验的结果。这个书生真是个怪胎,直接告诉他不就得了?何必多此一举!
“祁南,你到哪儿去了?”祁西一见到祁南,劈头就问。
“什么事?”
“你什么时候跟台南的盘石企业有过接触?”
“半个月前。我的人得到消息说他们打算找工厂代工以降低成本,所以我就自动找上门去。”
“第一次接触的结果想必还不错。”
“我想是。怎么了?”
“盘石的何经理半小时前来电,你不在,所以电话被转到我这里来。”
“哦,说了什么?”祁南的紧张被挑起。
“他们对我们有浓厚兴趣,想要再进一步了解。”
“太好了!盘石是南部首屈一指的大型企业,他们的产品需求量一向很大,要是能把它拉到手,我们今年的年终奖金可就麦克麦克了!”
“不要高兴得太早,这只是他们初步的遴选,搞不好最后雀屏中选的是别人。”祁西忍不住泼他冷水。
“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们有我们的优点。”冷水依然浇不熄祁南的满腔自信。
“话是没错,只不过我们的竞争者很多,像老字号的中积和达电,他们的实力雄厚,经验也比我们丰富,恐怕我们的胜算不大。”
“老字号有它的包袱。比如说设备不易汰旧换新、作风保守,难以迎合瞬息万变的时代需求……等着瞧吧,就算这次没被选上,我也会让对方对我们留下深刻的印象,做生意不能只看眼前。”
“好,就交给你了!”
祁西对弟弟另眼看待。他不仅企图心旺盛,而且深谙放长线钓大鱼的道理,真是做生意的人才。难怪四海的订单愈接愈多,生产线几乎天天加班。假设再加上盘石的大订单,工厂就得扩充了。
祁南心里打着算盘。他计画以参观生产部门的名义,邀请盘石的何总经理及何经理北上。听说他们父子喜喝花酒,那么只要费心安排、投其所好,相信台北的夜生活必定使他们眼花撩乱、乐不思蜀;然后再秀出四海新颖的设备,还有研发部的智囊高手,保证他们会受到强烈吸引,并郑重考虑未来合作的可能性。
假设这一招奏效,那么接下来便得去会见盘石的董事长。据说王董事长事必躬亲,而且以从下应酬、不接受款待、一丝不苟闻名,想必他要的是实质的东西。幸好四海有的是实力、创意与诚信,而这也是祁南手中最有用的武器。
这一阵子他恐怕又要昏天暗地投入工作,找不出太多时间陪薇安了。幸好她十分独立,即使一个人也自得其乐,一点也不黏他。
真可笑!上午他才为了她的过于独立而大发脾气,现在却又以此庆幸。他真的该去看看精神科医生,请他解析一下他的矛盾情结。
“祁南,你原本找我有什么事?”祁西突然问道,打断了祁南的沉思。
“喔,书生说他把恐吓信的指纹化验结果告诉你了。”
“没错。我以为你已经问过他了,所以没跟你提。”
“薇安认为那只是无聊人士的恶作剧,不值得大惊小敝,加上我忙,所以就耽搁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薇安也太放心了。”
“就是说嘛,她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你要提醒她,台北治安不好,何况她又发生了这种事,还是防着点好。”
“我知道。书生到底怎么说?”
“信纸和信箱上的指纹出自同一人,书生比对过前科犯的指纹,并没有找到相同的。他认为写恐吓信的人是个生手,否则不会这么大意的留下指纹。”
“会是谁呢?书生说他查过骂薇安的老教授,毫无可疑之处。”
“祁东秘书的先生呢?依我看他的嫌疑最大。”
“他昨天去找过薇安,还拿刀子威胁她。”
“什么?!这么嚣张!薇安有没有怎样?”祁西紧张的问。
“还好没有。她说服了他去医院接受治疗,今天早上我就是陪她去医院。”
“薇安真有两把刷子!”
“是啊!”其实祁南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每天为她担心受怕,她却不以为意。
“你知道祁北那小表,每天跟狄荻说她的荷兰鼠怎样怎样,还有她的制约实验进行得怎样怎样,害得狄荻吵着也要在家里养荷兰鼠,我看不久我们家就要变老鼠窝了。”
“你太宠你老婆了。”
“老婆本来就是娶来宠的嘛。”
“未必每个女人都喜欢这一套吧?”他喜欢的女人就不喜欢。
“那倒是。所谓青菜萝卜各有所好,两个人在一起觉得顺就好了。”
“就像你和狄荻、祁东和蓝红?”
“你和薇安又何尝不是?薇安的独立正好适合不喜欢被绑住的你。还是你变了,宁愿要一个以你为天的小女人?”
“胡扯,我只是觉得……”
“英雄无用武之地?老三,赶快跳出大男人与小女人的迷思吧,没想到你是这么传统的男人。”
“我才不是!”
“小心逼得太急,把她吓跑了。”
“……”他只想要分担她的一切,这算是在逼她吗?
祁西的手机响起,打断了他们的Man'sTalk。兄弟俩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谈知心话,这还是头一遭呢。
一见祁西有电话,祁南便站起来小声对他说:“我先走了。”
祁西却急忙比了个手势将他留住,三两句便讲完了。
币了电话,他转向祁南--
“书生说,那把刀子上的指纹和恐吓信的不同。”
“也就是说,君婷的先生不是写恐吓信的人?”陈意达真的没说谎。
“没错。”
“他不是,系上的那个教授也不是,”祁南沉吟道,“那么……”
两人疑惑的相觑并同声说:
“究竟会是谁呢?”
第六章
盘石,已如盘石般在南台湾屹立了近一个世纪。
董事长王其兴是台南第一大企业家的独子,父亲去世后他顺理成章地接掌事业,而他也不负众望的将盘石经营得更加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