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啊?是我,洁妮。”她说。
“洁妮小姐,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对方诚惶诚恐。
“我想让你帮我件事。”
“哦,你说,你说。”
“这几天你帮我跟一个人。”
“谁呀?”
“尹心蕾。”
“啊?她不是陆总的女朋友吗?”
“对,就是跟她,看看她这几天和什么人在一起,好吗?”
“唔。”
“你放心,事后不会亏待你的。我也不是叫你干些犯法的事儿,当然,你也不要把这事张扬出去,知道吗?”
“好,好,我一定照办。”
讲完了,洁妮心中一阵凄然。她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防止自己的情敌红杏出墙,这怎能不令她备感凄然。
当她接到心蕾来电的时候,对她的心思已猜出八九分。如果换作是其他的人,一定认为只要把陆泽的新手机号码给心蕾,洁妮就可以完全拥有陆泽了,至少在一小段时间内。她没有这样做,并不只因为陆泽临去香港前吩咐她的那些话,更因为她大清楚陆泽的为人了。一旦他知道心蕾竟敢提出分手,一定会很不甘心,想方设法地把她抢回自己的身边,到时候,不要说是他的人,连他的心也甭想得到了。况且,到哪儿再能找到像心蕾那样听话的人啊?要是来了一个厉害的,她的地位也是岌岌可危。
“小姐。”侍者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原来他为她送来了一大杯玛瑙色的红酒。
“对不起,我想你搞错了!我没有要红酒。”
“是那位先生送的。”
顺着侍者所指方向望去,洁妮见到一个西装笔挺的外国人坐在餐厅的另一角向她高举酒杯微笑致意。
她也礼貌地向他回笑了一下,并啜了一口他送的红酒。
那外国人见了,便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掏出一样东西,捏在手心,然后又将它压在桌子上,从桌边一直慢慢推到她的面前,一打开,原来是一串酒店客房的钥匙。
洁妮轻蔑地笑了一声,知道那人是想和她上床,这样的情景已经在她的过去重复了许多遍。这让她更不愉快了,她一直想忘记过去。
她站了起来,微笑着拎起那一串钥匙,“冬”的一声,把它投进了那杯红酒,溅出无数的水珠,落在她女敕白的手上,像一滴滴红色的泪。
那外国人耸耸肩,一面惊愕。
她也学着耸耸肩,扔下了钱,叫了一声“埋单”,转身离去。
她从酒店的停车场内开出了自己的跑车。跑车是黑色的,她喜欢黑色,觉得裹在黑色里面很有安全感。
车子开得飞快,在高速公路上像一支黑色的离弦之箭。她坐在里面,感到很冷,便打了个电话给陆泽,期望他的声音能温热自己心房。
“泽,是我。”
“我知道,什么事啊?”
她感觉到他在电话那头甜蜜地笑着。
“没什么,想问问你在那边的情况。”
“你放心,有点眉目了。你想我了吗?”
“有点”
“有点?”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快了,我就知道你想我。”
“是你想我了吧?好了,不说了,车子要拐弯了。”
她依旧对他使着欲擒故纵,可心里那团火已是烧得她遍体鳞伤,那一句“我爱你”几乎就要冲口而出了。
第五章
天气开始转凉了,马路两旁的大树叶子都变黄了,宛如一片片金箔,在蓝天下熠熠生辉,但这满城的妖烧却是冬季萧败的前奏,将于不知不觉间把扼杀生命的寒流带入温暖的人间。
小吉坐在公共汽车上,无心装载窗外的景致,无聊地玩弄着自己圆圆短短的手指。有时,他会抬起头问身边的尹老师他们会去哪里。尽避这可能是他第四次提出这样的问题了,但是心蕾仍然满脸慈爱地回答他他们将会去报名参加绘画比赛。
小吉“听”后,一脸的茫然,便又继续玩弄起自己的手指。
他并不知道心蕾老师曾为了此事和他的父母详谈了大半天。他的父母开始的时候是不同意的,因为他们家境实在太贫寒了。做母亲的失业几年,一家人就只靠小吉的父亲那点微薄的退休金生活。他们并不是交不起那20元的报名费,但是他们看不出自己那个又聋又傻的孩子会在这样一个大型的比赛中有什么作为。何况来参赛的都是些手脚健全,天资聪颖的小孩,请来的评委更是国内最有威望的画家,因此他们不希望把用来吃饭的钱花在这件于他们根本毫无意义的事情上。心蕾了解了他们的担忧后,决心代他们出钱为小吉报名,她实在不忍看到自己学生的才能就此被埋没了。
小吉的父亲听了,立即高兴地同意了。但小吉的母亲则在一旁嘟哝,不明白心蕾无缘无故的为什么会对她的傻儿子那么好,想必是另有目的。心蕾没有在意她的那些闲言碎语,而是趁着这天是休息日就把小吉带到“展翼”公司的门口报名了。
想不到来报名的人还真多,报名点前弯弯曲曲地排着一条密不透风的长龙,那些跟着父母来的小孩一个个神气十足,仿佛比毕加索还毕加索。他们见到了小吉,都瞪圆了眼睛盯着他,大呼小叫得喊着“傻子”。幸好,小吉是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的。但那些夸张的表情和动作还是把小吉吓得哆嗦,紧拉着心蕾的手一刻也不敢放。心蕾拍拍他的头,安慰了一下,便拉着他走到人龙的最后耐心地等着。可她的心是万分担忧的,不知道大赛组委会是否允许像小吉这样的特殊儿童参加比赛,她害怕结果会令小吉失望。
苦苦候了大半个小时后,终于轮到他们了。可是心蕾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这是你孩子啊?”报名点的工作人员打量了一下小吉,问。
“他是我的学生,他父母没空来。所以我带他来了。”心蕾答。
“哦,但他不能参加比赛。”
“为什么?”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参赛规则上写得清清楚楚了,参赛的小孩必须有艺术才能,会画画。他会画画吗?你这不是来瞎折腾吗?”
“他会啊,他画得比一般的小孩还好。你怎么能说他不会啊?”
“不行,不行。就算他会。那我们把他放在哪个组别啊?是幼儿组,还是少年组?走,走,别在这儿烦着。”
那人一脸的不耐烦,赶苍蝇似的向心蕾他们挥着手。
“但是……”
“下一位!”不等心蕾再说半句,那人便叫了起来,排在后面的人立即走上前,把心蕾和小吉硬生生地挤出了队伍。
心蕾拉着小吉呆呆地站在队伍外不知如何是好。走吧,又不甘心,再挤进去吧,又没有胆量,思来想去,眼内开始有些湿润了。
忽然,她想起了杨平。几天前,她和他谈过小吉的事,希望他每天放学后抽时间为小吉开小灶,指导一下他的绘画技巧。当时,杨平已接了老王的班,是一名正式的美术教师了,于情于理,他都不应该推却,甚至可以说是非常愿意接受的。于是,他一口就答应了,还给心蕾一个十分温暖的笑容。所以,她打了个电话给他,请求他过来再帮她一次忙,为小吉报名。
很快,杨平接了她的电话后,骑着他的“人肉奔驰”来了。心蕾欢喜若狂,马上拉着小吉跑过去迎接他。
可他的脸不再是阳光普照了,而是阴云笼罩。心蕾并没有留意他的变化,扯着他的手就往队伍里跑。
“心蕾。”他叫了声。
心蕾停住了,疑惑地望着他。
“我不能帮你。”他一字一顿地说出来,神情严肃,仿佛鼓着很大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