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心蕾脸上源源不断的眼泪,方云的心情一落千丈。她知道她是认真的,她的大好前程将要断送在心蕾这段根本不应该开始的情缘之上了。
“那你是已经下了决心了?”方云无奈地问。
“是的!”心蕾抹了一把眼泪,坚定地回答她。
“那你还找我干什么?”方云苦笑着说。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心蕾诧异地望着她,眼内还闪烁着动人的泪光。
“我希望得到你的理解。难道我们不是吗?”她又说。
真情对一个虚伪的人所造成的冲击绝对不比虚伪对一个真挚的人所造成的冲击小。方云被她的话震动了,凝望着心蕾那纯洁的双眸一时无法言语。她只知道朋友意味的是一个升官发财的机会,但从未意识到朋友还可以是滋润心田的露水。
她神经质地用小匙搅拌着桌子上的咖啡,把白瓷杯子弄得“当当”响。心蕾简单的一句话已经冲乱了她惯有的思维方式,她对于感受友情有点不知所措。
恍惚间,她拿起了杯子,想把咖啡一饮而尽。可是,杯沿刚碰嘴边,就把她烫了个火辣,也烫了个清醒。于是,方云仍然是那个方云。
“我们当然是朋友啦。要不,我怎么会把陆泽介绍给你?我还不如介绍给我自己?我自己可是到现在也没交过什么男朋友。我说心蕾,你就听我一次好吗?爱情值不了多少钱。你就别管爱不爱他,只要生活好了,什么都舒心了,那才会有快乐的。正所谓‘贫贱夫妻百事哀’啊!”
心蕾长叹了一口气,表情十分的失望,摇了摇头,起身要走了。她知道方云是不会理解她的,再讲下去也是没什么意义。
“心蕾,别走啊!我们有什么慢慢谈,好吗?”方云想再劝一劝她。
心蕾没理她,执意离开。
“心蕾。”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方云又叫了。
“撇掉陆泽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这一句话很有分量,它不一定是出于真情,却可能表现了真实。心蕾倒吸了一口冷气,皱着眉头想了半刻,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大门。
☆☆☆
如果我真的跟陆泽说分手,他会做出怎样的反应?杀了我?泼硫酸?心蕾离开了咖啡室后,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地走在嘈杂的马路边上,身边的车子呼啸而过,却吸引不住她的眼球,打断不了她的思绪,但她是越想越心寒,连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不,不会的。她最后否定了自己这些恐怖的联想。他根本就不爱我,而且身边有着洁妮,又怎会做出如此激烈的反应?可能他只会对此一笑置之,或者大骂我一番,然后转身就去寻找新的猎物。
呵!一定是这样,我真傻,竟然如此杞人忧天,相信了方云的危言耸听。
心蕾笑着安慰自己,不知不觉走进了一间免票的儿童公园。
鲍园内没有什么当下十分流行的机动的游戏,只有一座转得慢吞吞的旋转木马和一副旧旧的木板秋千,其他的地方就填满了茂盛的野山菊,凉爽的石凳和穿得花花绿绿的小孩。小孩活跃得很,左冲冲,右撞撞,欢声笑语不断,有着玩不完的兴头和使不完的劲儿。那些更小的小孩躺在大人的怀里也忙活得很,一对乌亮亮的小眼珠子溜来溜去,对什么都感兴趣,对什么都不想放过。他们的快乐感染了心蕾,她缓缓地走到一个坐在石凳上怀抱婴儿的母亲前,对她和她的。孩子笑了笑,又用手指点了一下孩子圆圆的小蒜头鼻子,逗得小孩咧嘴就笑,露出一对白白净净的小兔牙,口水也随之如小泉般流了出来。
孩子的笑声是天籁之音,无与伦比,可以化解万千的郁愁。心蕾坐上了那副无人理会的秋千,轻轻地荡了几下,顿感心里轻飘飘的,仿佛自己仍然是一个无忧的小孩,做出任何错事都会得到父母的袒护。望一旁那个五颜六色的旋转马木,里面的转轴镶满了长菱形的镜子,映出许多个已是成年人的心蕾,提醒她再不是小孩,她不能只沉溺在过去,她必须决断地为自己的将来做出一个选择。
她掏出了手机,心内有些兴奋,有些紧张,有些害怕,还有许多说不出的滋味,因为她马上就要告诉那个不可一世的陆泽她要跟他分手了。
结果将会怎样?很快就会揭开了。
“嘟”
“嘟”
“用户关机,请稍后再拨。”
怎会这样?打了几次竟然都只能听到这样的答复。虽然,以前心蕾为免打搅陆泽的工作,很少打电话给他,而每一次见面自己都是像守株待兔那般等待他拨响她的手机。但是,只要自己找他的时候,还是能顺利听到他的声音的,要知道做生意的人大都是一天二十四小时会把手机开着的。
心蕾紧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心内很仿惶,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希望能在今天就把事情给办了,以免自己以后会动摇,没有勇气把那句话说出口。
于是,她打给了洁妮。
“喂?请问找哪位?”
“洁妮吗?我是心蕾。”
“哦?尹小姐,什么事啊?”
“你知道陆先生现在在哪儿吗?”
“我不太清楚哦!你找他什么事?”
“这件事很重要,你能告诉我他在哪儿吗?”
“哎呀,尹小姐,我真的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啊?”
“……我刚才打他的手机,他手机关了。”
“哦,他换了手机号码,他可能忘了告诉你。”
“那你告诉我。”
“我也忘了。”
“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他在你那儿吗?”。
“呵,尹小姐,他怎会在我这儿?”
“没事吧?尹小姐,你不要乱想啊!”
“我知道,再见!”
心蕾把手机关了,感到有股闷气塞在胸口吐不出来,也吞不下去,很难受。自己的男朋友在哪儿,居然要询问其他的女人,真是荒谬!这更让心蕾感觉到有必要尽快地从这个混乱的三角关系中抽身而去。但是,想起刚才自己的态度,实在怯懦得很,如若这次陆泽能与她通上了电话,她恐怕也未必可以开得了口。
正当她暗自神伤之际,有个中学生模样的男孩递了一份宣传单给她。心音仔细一看,原来是“展翼”集团打算在新落成的别墅内举办一次青少年绘画比赛,呼吁各位家长为他们有艺术天赋的孩子于这个星期内到该公司门前报名。
绘画比赛?这对于小吉倒是一个很好机会。心蕾努力地从自己的苦恼中爬出来,考虑起学生的前途,希望能借此发挥一下小吉的才华。
她把宣传单角对角地折得个整齐,小心地将它保存在自己的口袋里。因为这次比赛可能会改变小吉的一生。
但她并不知道这次比赛也改变了她自己的命运。
☆☆☆
便阔的大厅,华丽的水晶吊灯,奇特昂贵的室内摆设,还有一支来自菲律宾的五人组合乐队站在大厅的舞台上投入地演唱。这里是设在本币一间五星级大酒店内的豪华餐厅。
在这豪华餐厅内的一角,形单影只地坐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她有一头齐眉的短发,特别红艳的双唇,双耳还吊着一对大得惊人的环形金属耳环,配着一身黑色的性感打扮,颇有一点美国六十年代的流行风格。
她是来这里享受午餐的,但刚才一个叫做尹心蕾的女人的电话破坏了今天她所有美好的心情。
她已无法再细味摆在面前的那一大堆山珍海味了。拨通方云的手机,证实了心中的疑虑。接着,她就打给了“丰益”的一个保安科的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