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兰僵直身子,来不及反应,红色的绸子又重新塞回她手里,被牵着继续往前走。
在笑声及起哄声中,宣庆终于用红绸子拉着新娘李兰,在人群的簇拥下往大厅走去。
婚礼现在才要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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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之夜,李兰正盖着红盖头独自坐在床上,等着她夫君回来。
外面人声鼎沸的欢贺声似乎都与她无关,她像个局外人,在别人的主导下完成自己的婚礼。
真是一条漫长的路!世上没有一个人像她,明明清楚知道结局,却无力改变什么。
程大哥他……知道她是情势所逼才嫁来这里吗?他不知道的话,会不会以为她失踪了?会不会为她的安危而担心?他知道的话,会不会来救她?抑或批评她贪图富贵?
她凄然一笑,笑自己的多愁善感。现在想这些都于事无补了,没有人会带她离开,因为是她自己选择了这条路,她又如何怨天尤人?
李兰傻愣愣地坐在床沿发呆,听到有人开门进来的声音,她整个人几乎弹跳起来。
可是过了良久,四周又是一片寂静,她捺不住地问:“请问……谁来了?”
俊美无俦的新郎听见她细女敕却无助的问话,便用低沉的声音道:“新娘子怎能随便出声?”
红盖头下的双眼眨了眨,她有没有听错?是……宣庆?
她紧闭嘴巴,没再说话,宣庆径自步近,坐在她左边一个预先空出来让他坐的位置。
“妳很紧张?”他突然问。
“没……没有。”李兰微侧开脸,仿佛感觉他正盯着她看。
她闻到他身上浓浓的酒气,看来他喝了不少。真怕再闻那酒味,她也醉了。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她连忙找个话题。
“奇怪,新娘子都巴不得新郎快点回新房,妳却嫌我早?”宣庆失笑。
“我以为你不愿早回来。”面对他不喜欢的新娘。
“该是我问妳才对。事到如今,妳仍不能面对事实,不想看到我?”
正当李兰琢磨着应该怎么说的时候,门突然开了,原来是喜娘手上捧了一堆糕点,吱吱喳喳的进来了。
“咦,贝勒爷,您回来了?”喜娘诧异地见到应该在前厅招呼客人的宣庆。
“今天是我大婚,这是新房,我不能回来吗?”宣庆淡淡地瞄向喜娘,让她们全身一阵凉飕飕的。
一直有传言说宣庆并不喜欢这门亲事,但现在看他急着回新房完成礼俗,应该是传言有误吧……
在喜娘的引导下,宣庆拿起秤杆,将李兰的红盖头掀开。
那瞬间,他深邃而锐利的目光直视她,瞳孔充满她的倒影,她的惊慌失措,她的惶惶不安……
窗外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落在李兰点着胭脂的鹅蛋脸上。秀气的娥眉、微翘的鼻尖、丰润的唇,尤其是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荡漾着羞涩和令人目不转睛的灵气。
李兰对上他的眼,发现那双深邃的黑眸牢牢盯着她,她一愣,心头莫名发慌,下意识避开他的视线。
“妳……当真是李兰?”这个人儿怎么和他印象中的苍白模样完全不同?
“难不成有假的李兰?”她不服气地重新迎上他的目光。
莫非他又认不得她了?他们见过两次面了呢!没想到贝勒爷认人的能力竟差成这样。
“贝勒爷别说笑了,她当然是李姑娘啊,这可错不得呢!”冷汗直飘的喜娘连忙打圆场。
喜娘跪在地上,拉起李兰和宣庆的衣襟紧紧系在一块,接着便一字排开捧着点心,一一递到他们面前。
点心的式样还真不少,什么子孙饽饽、莲藕、汤面的一大堆,反正就是图个吉祥如意,他们走马看花的每种都咬了一小口。
最后,他们交杯合卺,互换了一口美酒,满族的萨满太太在窗外用满语大喊“阿什布密”,是对新人的祝福。
对满人规矩不是很懂的李兰,被这一大堆仪式弄得头昏脑胀,没时间留意在身旁的宣庆。
“祝新郎新娘永结同心,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一个喜娘走到床前,从盘中抓了一大把莲子撒到床上,然后所有的喜娘又站成一排,向床上的男女行了礼后便退出去。
第五章
华美而喜红处处的新房中,只剩下宣庆和李兰两个人默默并肩而坐,视线却没有交集。
寂静成了唯一的语言。
宣庆身上火红的衣袍热了李兰的眼。她一直以为他不适合这种炫耀的颜色,冷漠如他,或许只有深色衣服能衬托出他天生的威严。
但最大的问题是,他这身喜服是为了娶她而穿,这才教她内心有着说不出的奇特感觉。
三个月前,他们只不过在市集小巷内匆匆相遇,他还误以为她这个卑贱的民女想从他身上捞到好处,导致两人不欢而散。
可现在,她的身分一跃千里,他们竟成为即将共度一生的夫妻,她间接应验了宣庆的讽刺……
这一切让人觉得那么不真实,仿佛只是南柯一梦,海市蜃楼。
她思绪飘忽时,宣庆遽然站起身,解开他们衣襬的结,到小圆桌前斟了杯香醇的顶极乌龙。
李兰微怔,抬头看着他的背影,他赫然回头,直直撞上她的眼。
她的视线和他相交,他冷沉的目光不再轻松,反而似鹰般一瞬也不瞬的紧盯着她。
她一时忘了反应,因为他又高又挺拔,很有气势,长相也是她见过的男人中最好看的,尤其是他的目光,她从没被一个人的目光瞅得一颗心狂跳不已。
“要不要喝茶?”宣庆率先打破沉默。
“好。”她真的渴了。
嗅着浓郁的茶香,温热的蒸气在鼻间缭绕,李兰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镇静情绪。
宣庆从襟内取出一只晶莹剔透的翠绿玉镯随意放在桌上,仿佛它只是路边摊贩卖的便宜物。
“这是我玛法叫我送妳的礼物,收下吧。”
李兰直直看着翠绿玉镯,心里明明该欢喜,但面对他总是冷硬的语气,她不禁怀疑他送她玉镯究竟代表什么?
“是你送我的,还是玛法他老人家?”
“有分别吗?”还不是都送给她。
“妳现在已是我的嫡福晋,戴个玉镯不算什么。”
一句嫡福晋堵得她哑口无言。言下之意,这不是他真心送她的新婚礼物,而是为了长辈、为了面子而送。
他一定还没接受她成为他妻子的事实吧?哼,如果可以,她也不希罕戴这男人送她的东西。
“谢谢贝勒爷恩典,为了不失王府的颜面,我一定会戴。”
聪明如宣庆,自然听出李兰的讽刺,黝黑的眸闪过一丝光亮,僵硬的移开手。
“放心,我是为了圣旨才娶妳,只要妳识趣,扮好贤慧妻子的角色,我自然不会亏待妳,绸缎珠宝样样不缺。”他试图开出更多条件让她顺服。
他的态度又成功挑起李兰的怒火,看着他高傲的模样,她也学他说道:“您放心,李兰是为了爹与弟弟和亲切的老王爷及死去的爷爷,才不得不嫁给你。就算此事非我所愿,但只要你我保持距离,外人面前你适当尊重我,那我什么都不要求,你要做什么我也决不干涉。”
宣庆顿时怒火中烧,这算什么?跟他谈条件?可恶,在他面前哪有她说话的分儿?看来不压制她的骄傲,这女人还不知道自己的身分!
“还自称李兰?既然成了我的福晋,妳该叫我一声相公。”他一边说,一边不客气地月兑去层层衣服。
“我今天心情不错,前奏也省了,过来吧!”
李兰呆住了,瞪眼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