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关小菊的事,是我要她带小狈子来的!”芸儿焦急地为小菊辩解。
“贝……贝勒爷?”听见这个称号,小狈子先是讶异地瞪着康嗣,久久不能反应,但瞧见芸儿无奈地点点头后,他吓得脸色发白,忙不迭地和小菊一样跪在地上猛磕头,差点没昏厥过去。
他竟然骂了一个贝勒爷,一个弹弹手指就能终结他小命的贵族公子?老天爷!小狈子全身抖个不停,甚至已经开始觉得后颈一阵凉飕飕的……
“听着,我不是芸儿的大哥,我是她的男人,她的夫君!”康嗣不介意再吓唬这个可恶的少年,谁教他竟有“诱拐”芸儿的念头。“芸儿是我的爱妾,若你胆敢擅自带她离开,小心你的脑袋!”
小狈子一听,两眼昏花,立刻吓得昏死过去!
“小狈子、小狈子!你怎么了?”芸儿焦急地唤着倒在地上的少年,要不是康嗣仍紧紧扣住她的手,她早就扑过去看他了。
都是她害了小狈子!若不是她叫小菊带小狈子进府,就不会被康嗣撞见,还被他吓得昏过去……
“我在问妳话,妳还没有回答我!”康嗣恼怒地瞪了她一眼。“妳想离开我?为什么?!”
从来没有女人敢这样对他,哪个女人不想待在他身边过好日子?就算是昭铧,都已经后悔地滚回他这里来,而她却想走?
“我留在这里只会惹你生气,不是吗?”芸儿的语调有些悲怆。她曾经以为只要自己乖巧柔顺,就能使他开心,可是她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不!妳不是!”她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敲在他的心上,胸口涌上一阵愧疚的剧痛,康嗣只能定定地看着她,一把将她搂住,一股踏实的感觉充斥心中,让他确实感觉她还在自己怀中。“是我自己胡乱发脾气,那根本不是妳的错!”
清泪缓缓从芸儿的脸颊滑下,心里因为他这难得的焦急语气而软化下来,但一想到他当她是昭铧的替身,她便知道自己还是不适合留在这里。
“你还是让我走吧……”芸儿颤抖着发紫的唇瓣,虚弱但坚定地说道。
其实她在心底不断地问自己,她能忘掉这一切吗?不,她不能,可是她又能怎么办?
她的话狠狠地击中康嗣的胸口,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假思索地怒吼:“想都别想,我永远都不会放开妳!从妳在九门提督衙门出现的那刻起,妳就该有这个自觉!”
他绝不会为了两人间的误会争执,就赶她离开贝勒府,更不会让她有机会从他手中逃离!
“死都不放过?”她眼中蓄满泪水,低低地问。
“是,死都不放!”他被她不吉利的话激得失去理智,搂着她的力道大得快让她窒息。“即使要死都只能死在我怀中,何况我绝对不会让妳死!”
莫非她宁愿死,也执意要离开他?他究竟做了什么,她才这样恨自己?
“我好怀念我们在那茅屋里的那段日子。”芸儿咬着下唇,闭上眼睛回味着记忆中的幸福。“那时候只有我们两个守在一起,我每天可以亲手煮饭给你吃,看你练功舞剑,原来那才是我最幸福的日子……”
那一瞬,康嗣彷佛明白了一些事,一些模糊不清,却又呼之欲出的事情。
芸儿露出凄凉的苦笑。“康嗣,我要的,就只是你真心待我罢了……”
在她心目中,他就是她的唯一,她何尝想离开他?一想到若离开贝勒府,往后就必须过着没有他的日子,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熬过去。
可是她再也无法承受他在看自己的同时,想的却是别的女人!她宁愿自己先退开,也不愿见到他那伤人的眼神。
“我当然是真心待妳的……”看到她受伤害的神情,他不由得沉重地叹了口气,不忍再看她这副凄苦的模样,禁不住哀上她清丽的容颜,温柔地抹去她的泪水。
埋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开始一幕幕地在他眼前飘过,那些甜蜜美好的过往原来一直不曾被他遗忘。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原来自己早就爱上了这个单纯直率的笨丫头,只是生性不羁的他从来没坐下来好好想清楚罢了!
芸儿深深地凝视着他,在他黑如子夜的双眸中见到自己的倒影。他心中真的有她?!懊不该再给他、也给自己一次机会,赌他的真心?
芸儿将头靠在他的胸前,听着许久不曾听到的沉稳心跳声。
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希望。不管这样是否太过任性或不自量力,她都不想放弃任何留在康嗣身边,占据他温暖怀抱的可能……
第十章
待芸儿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了,蒙眬之中,她看见了坐在房里的康嗣。
她以为自己还在作梦,连忙揉了揉眼角、眨了眨眼睛,用力闭上,然后再猛然睁开,见他果然还在,便坐了起来,轻唤道:“康嗣?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昨晚明明走了啊……
“醒了?”康嗣放下手中的公文。“今天不用上朝,我就来陪妳。仔细想想,我很久没这样陪妳了,难怪我们之间有误会都解释不清楚。”
芸儿再度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渐渐漾出一抹柔美的笑靥。看来他把她的话都听进去,他们之间终于雨过天晴了!
“是芸儿……一时想不通,闹笑话了。”面对他的体贴,她对之前的不快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康嗣勾起一抹微笑,深邃的眼中满是柔情。他来到床沿坐下,伸出手轻轻为她顺了顺软细的长发,柔声说:“那妳以后要乖巧一点,最好像小猫咪一样,来好好补偿我。”
她终于像从前一样对他只有全心的依赖爱慕。看来,他所要做的,是好好守护着这份得来不易的感情,而不是进行那些已变得幼稚无益的报复行动。幸好有芸儿,他才能放下这个包袱!
“嗯,我一向都很乖的。”芸儿投进他的怀中,娇憨地笑着。
“我昨晚已叫总管请昭铧离开。”他突然说道。
芸儿怔住,满脸为难地抬头看着他。“这样好吗?你不用为了我而……”
“不全是为了妳。”他安抚地模模她的头后,面无表情地继续道:“昭铧刚丧夫,理当留在八王爷府中守丧,不宜外出。而且我和她非亲非故,更不应收留人家的寡妇,那样于情于礼都不合宜。若宗人府怪罪下来,我可担当不起。”
芸儿心地太过善良,即使她不喜欢昭铧,也不会希望看到外表楚楚可怜的昭铧黯然离开。不过现在有了这个理由,芸儿想必不会再多说什么。
“那她的确该回去替她夫君守丧。”毕竟他们夫妻一场,即使亡夫对她怎样不好,都不该在丧期内离家另投男人怀抱。
“别谈她了,免得杀风景,我叫小菊来侍候妳梳洗。”他已经计划今天要和她骑着扬风到城郊散心。说不定到郊外一趟,她会减少对家乡的思念,从此一心一意留在京城。
这时,叩叩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吧!”康嗣扬声应道,语调有着淡淡的冷漠。
“贝勒爷,佟王府的阿泰戈求见。”侍卫垂头跪地通报。
“让他进来。”他要芸儿坐回床上。“我出去一下。”然后走出内室,在外厅接见佟王爷的近身侍卫阿泰戈。
“康嗣贝勒吉祥。”阿泰戈恭敬地行礼。
“起喀。有什么要事?”惟经会叫他直接来一趟,肯定有重要的事非找自己不可。
“王爷想请贝勒爷与他一同进宫面圣,商谈有关江南一带官僚讹诈国库财物的案件。”阿泰戈特意提醒一下。“这次贝勒爷或许会留宫两、三天,所以王爷请贝勒爷先向府中交代安排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