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胸口蓦地一紧,但仍斩钉截铁的说:
“妳放手吧!这事我已决定了,不容妳有意见!”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故意说这些残酷的话?我究竟做错什么了?你告诉我,我会改的!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还是因为上次我不小心被人掳走,害你添麻烦,所以你讨厌我了?”她不死心地追问!
他瞇眼瞅着陷入疯狂的她,忍不住把住她颤抖的肩头,拉她起来,看她的眼神不知是恼怒还是痛苦。
“看清楚了没有,男人就是这样贪新忘旧!一旦他变了心,任女人怎样哀求都没有用!”
“槿儿,妳就听从贝勒爷的意思吧!以前我记得妳很乖、很听他的话的,现在怎么不是呢?”喜蓉露出烦恼的神情,好象很不悦朱槿这种不驯的态度。
“简公子家境富裕,性情也好,妳跟了他并不委屈啊!”
她猛地摇头,彷佛这样就可以挥去眼前这令人难以接受的事实。
“你不是说过,即使有其它女人你也会继续要我,我仍是你最疼的槿儿吗?我不在乎你是否真心爱我,但只要你还有一丝喜欢我、需要我,为了你,我可以拋弃一切,只要你说一句话,我什么都可以不要的!”
“妳还是乖乖接受我的安排吧!”扶桑身上散发着难以亲近的冰寒,面无表情地放开她。相较于她的激动,他的无动于衷重创了她的心。
“扶桑,算我求你,不要将我送走!只要你肯施舍一点怜惜给我,我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她激动地哭喊:“我这辈子只会是你的,若要让别的男人碰我,我宁愿死!”
她的话化成了噬人的利器,他的心弦被她给震动了!
他想也没想,便扬起手,清脆地给她一巴掌!
朱槿被他打得跌在地上,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容扭曲的他!他竟然动手打了她?这是他第一次打她,还是为了另一个女人!难道他真的讨厌她了?
她抚脸,脸上巴掌的痛,渐渐蔓延至全身,连五脏六腑都一起悸痛。是的,她活该被打,他已经不再喜欢她,对她的存在感到厌烦,她还不知好歹地哀求他的怜悯!
而扶桑则是瞪着自己的手,一时间脑中也是一片空白!老天,他做了什么事?为什么他的手掌会这么痛,痛得直达心房?
这举动吓坏了一旁的喜蓉,她立即走上前夹在两人中间,挡住扶桑,怕他再有什么举动,然后对朱槿露出鄙夷的眼色,说:
“我最讨厌的就是像妳这种女人,一点骨气都没有!拜托妳能不能不要像苍蝇一样,死缠着贝勒爷好吗?贝勒爷那么尊贵,不是妳这种女人可以霸占的,以后他有我伺候就够了,妳就安心去简公子那里吧!”
回过神来,朱槿似乎懂了,也突然明白自己无论怎样做,也不能改变这个令她心碎的事实!
她泪盈于睫,酸楚的说:
“是的,我配不上他,我只是低贱的歌女,不过是能够被人花钱买来卖去的女人,我这种人,怎还能留下让贝勃爷碍眼呢?”
听见这犹如指责他负她的话,回过神来的扶桑,差点承受不住她的悲伤,想上前好好拥住她;但喜蓉一个眼神,他就猛然想起自己不能再给予她任何希望,硬生生止住自己的行动,免得亲手毁了这计画。
朱槿凄然地望住他,问出她最想知道的问题。
“如果你刚才说的一切都是你真心希望的,那么我会听话。这样,你就会开心了吗?”
她想看他的笑容,她想他顺心如意。这不就是打从一开始,她就暗暗发誓要给他的吗?现在,她只不过离开他的视线就能使他开心,她为何要抗拒呢?
认命吧,她也该从美好的梦中醒来了!
扶桑黯然地撇头不看她,话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四天后,我会替妳举行婚礼,简捷会亲自来迎娶妳,妳好好准备一下吧!”
她的声音已经发不出来了,但是她的心却没有停止呼唤他……他可有听见?
不,他听不见了!原本心灵相通的他们,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失去对方了!
她点点头,无声无息地退出房间。
待朱槿离开后,扶桑失神地坐人书桌前的木雕椅中,无力地把脸庞埋入双掌之中。
他把他俩的情分了结了!他终于能够将她送进安全的地方了!他应该开心才是,但他现在,就像全身的血液被抽干一样,疲惫不堪!
“贝勒爷,喜蓉替你演这埸戏,也达成你的目的了;可是恕我多嘴说一句,我和简爷一样,不认同你这么做。”喜蓉心里也有着深深的无奈,几乎可以感受到他有多么难过。
假如不是简爷跟她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她贝勒爷的决心,她亦不会演这场令外人看了都伤心的戏。
“槿儿说让别的男人碰了就寻死,她怎么可以这样固执?”他好象没听见喜蓉的话,喃喃自语。“听见她这样荒唐的话,我一急,才忍不住打了她!我要让她清醒一点,她不可以像我一样,把自己的生命不当作一回事,她不可以啊……”
“贝勒爷!”喜蓉担心地看着一向冷静理智,此刻却像失了神魂的男人。
“谢谢妳……这阵子就麻烦妳在这里住几天,直至槿儿出嫁为止。”
“我会的。”她叹着气走出房间,无奈地为这互相折磨的一对男女,祈求有雨过天晴的一天。
城东街头之上的贝勒府,大门张灯结彩,仆役忙得不可开交,路人一看就知道府中快要办喜事了。
“是不是贝勒爷要正式迎娶朱姑娘了?”傍晚,几个定期送新鲜蔬菜来贝勒府的村妇,在后门问起厨房中的丫鬟。
她们都认识朱槿,而且都很喜欢她。知道她一向得贝勒爷的宠爱,早就料到她有正式进门的一天,所以都为此事高兴起来。
“不是贝勃爷娶福晋,是……朱姑娘要出嫁了!”
“那不都是一样吗?”
“当然不,朱姑娘明天要嫁的,是京城最大布行的老板简捷简公子,咱们贝勒爷只是主婚人。”府中一点喜气都没有。
“什么?朱姑娘不是贝勒爷的宠妾吗?怎会突然嫁给别的男人?”
丫鬟只是尴尬地摇头,表示自己也不太明白。这件事的迂回曲折,离奇古怪,连自家的下人都搞不清楚,也难怪他人误会!
路过的秋香,听见她们的对话,她边掉泪,边捧着晚上要给朱槿吃的冰糖炖燕窝,回到朱槿房间。
穿著素白衣服的朱槿,脸色虽然苍白,没有出嫁女子的红光满面,但仍然精神奕奕地抚着她的琵琶,似乎是在练习。
“怎么红着眼回来了?”朱槿看见秋香的样子,便困惑地停下来问。
“没事。”
“是否又舍不得我了?别担心,咱们可以约在外头的茶坊见面聚众啊!”
秋香本来就是贝勒府的奴婢,不能跟着她离开这里;再说,她本来就不是千金小姐,即使没有婢女,她也能自己打理好自己的。
“我是在替小姐抱不平,替妳感到委屈!”她把刚才听见的话都告诉了朱槿,但朱槿一脸不在乎,只是拍拍她的手背。
“别人说的都由它去吧,这都是事实,不是吗?只是妳,我走后妳要继续尽心工作,好好听从贝勒爷的话。”
“小姐,妳就让秋香多服侍妳一晚,明天陪妳出嫁吧!为什么妳非要今晚就自己去简府呢?那婚礼怎么办?”
“我只是被卖出去的婢女,并不是真的要出嫁,就算逃不了当上侍妾的命运,也不可霸占正室才能有的大礼,我不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