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镶敏的泪越落越多,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那段往事,但她的心也跟着颤抖起来,有不好的预感。今晚骏真的很不一样,她初来到时便已经感觉到了。
那时的他敛下眼来,神色黯沉了几分,一直望着窗外,怔怔的不言不语,没心没绪,好像满月复心事似的,连她来了他也不知道。
现在又对她说这些话,究竟是怎么回事了?骏这次真的被她气疯了吗?还是被恒楚说对了,他们之间的情,已经被她一巴掌打散了?
她不要这样!她不是有心打他的,她只不过是一时气愤罢了,他能原谅她的骄纵吗?就好像以前一样,宠爱地骂她一下后,然后又抱着她吗?
“骏,对不起,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不对,我不该在媒体前打你,不该任性,不该拒绝你的要求!”
祁骏深深看了一眼她泪涟涟的花容,疼惜地把她搂住,轻轻为她抹去脸上的泪珠。“不用跟我道歉,也没什么该不该的,反正我已经忘记了,你不要哭了。”
曲镶敏依偎在他温暖的胸膛上,听到他的话,忍不住又笑了,因为他说忘了,那就是代表他不生气了,而且还疼她、爱她呢!
她下定决心了,趁骏还在她身边,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好好把握他,她要永远和他在一起,只有他才是她命定的另一半。“骏,我们结婚吧!”
祁骏意外地抬头看向一脸认真的曲镶敏,手上环住她的力道却不自主收紧,紧得两人间没有一丝空隙。
“你向我求婚?”
她笑嘻嘻地摇头。“是答应你的求婚。”
他神色复杂盯住眼前的人儿,剑眉紧紧蹙着,接着又问上了眼,仿佛在想什么似的。
骏怎么了?对她的主动感到太惊喜了吗?正当她想推他时,他张开双目,视线锐利却带着苦楚,深深望进她的瞳眸中,同时贯穿了她的灵魂。
“为什么你现在才答应我?”
“那……有差别吗?”她傻傻地看他,他是在拒绝吗?
“有,很大的差别。”
“为什么?”她追问。
祁骏痴恋地看她,四目相接,曲镶敏看不出他的意图,下一刻两人的舌已纠缠在一起,深深地探索着对方,在她想继续沉醉时,他退开结束了一切热情。
他放开她,径自站起来,正视着双颊酡红的她。
“我已经辞去台湾分公司总裁的职务,后天我会回美国总公司,并和尼森家族的女人结婚,以后都不回台湾了。”
凝重的气氛如火焰般狂烈地延烧着,弥漫在整个空气间,呛鼻的浓烟如同毒气般,令人喘不过气来。
“这就是迟和早的分别。”他心意已决,惟有离开他,她才能拥有幸福。
她的心脏戛然而止,忘了呼吸,脑中被他突如其来的话轰得不能思考。
他……在说什么?他要结婚?却不是娶她?
“镶敏,你有听到我的话吗?”
她听见了,而且听得很清楚,否则她不会那么难受。
重新掉下两行热泪,她已经说不出任何一句话了,只懂用被泪水覆盖的眼眸仰望站在她跟前的他。
前一刻,两人的身子还贴得那么紧,心还是那么近,为什么才一刻,什么都变了?
他就站在她前面,他们的目光甚至到现在还纠缠在一起,可是为什么她觉得,两人间突然出现一条鸿沟,把两人隔开了?
骏,你为什么还不笑出来,告诉我刚才说的都是假话,你只不过是吓吓我,希望我别再任性,乱发小姐脾气,然后好像刚才一样,吻我抱我?
你告诉我呀,我一定相信你的,而且不会生气骂你,我一定会变乖的!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们……结束了吗?”好半晌,曲镶敏才抽抽噎噎的答话。
祁骏很想狠狠地拥住她,叫她别哭,可是他不能。好不容易才推开了,如果再贴近她,他没有信心还能推开她。
他说不出话来,或者说,他不想说“结束”这两字。
太沉重了,对他和她来说都是。现在说什么都会伤害到她,所以他选择沉默,宁愿凌迟自己的心,直到血都流干为止。
“为什么……你突然变得这样残忍?连对我说‘结束’两字也嫌麻烦吗?”她的身心因痛苦而抽搐颤抖,轻轻的抽泣声,像块大石般撞击着他的心。
“镶敏,我……”他实在忍不住了,就要把自己的真心冲口而出的当下,她用双手紧紧捣住他的嘴。
“不要说!我不想听了!”她很怕,原来她真的很怕听到他亲口说些什么!她宁愿什么都不听,也不愿最爱的他亲手刺出一道伤痕。
恒楚说得没错,她对一切都太自信了,她以为他爱她、宠她、包容她,以为自己怎样撒野,也可以轻易被原谅,可是她彻彻底底地错了!
他是宠她、包容她,可是那是有限度的,当他没有兴趣和时间再跟她玩爱情游戏时,他就一声不响,毫无预警地跟她说再见,另娶别的女人!
最错的是,她竟然爱上他了!她一头栽进他亲手编织的爱情陷阱中,把真心交付予他,但到最后他一刀斩断情丝,让她陷入这样难堪、伤痛的局面中!
不!她不能伤心!她怎能为了这样不珍惜她的男人而声泪俱下呢?
曲镶敏咬痛了惨白的嘴唇,猛一甩头,抹去脸颊上的两行清泪,刚烈的性子让她拾起最后一丝骄傲道:“好,我就如你所愿,分手吧。”
一句简单的话,足可切断两人的关系。这一刻,祁骏感觉到内心一部分,仿佛被掏空了,脑中想到的是他和她如何相识、相知和相爱……
可是,一想到未来的不稳定,和自己所背负的重担,他就不后悔自己一手造成的痛苦。
“镶敏,你一定能得到幸福的。”她是这样美好动人的女子,一定能拥有全世界都羡慕的幸福。虽然内心非常矛盾,但他真的希望,她连他的份也一起得到。
“谢谢,虽然被一个刚抛弃自己的男人祝福,感觉很讽刺。”他越是温柔,她只会感到越难过,他就不能沉默一下吗?她再深深看了他一眼,尽避依恋,却不得不命令自己要忘记一切,随后她心灰意冷,一声不吭的转身离去。
他没有阻止,也不意外她的离开。她该走的,因为他伤了她的心。天知道他绝不想这样做,因为这样的结果,他比她更伤心欲绝,可是他却不得不做!
他恨自己的无力感,也恨自己为什么甘愿让情毒腐蚀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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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镶敏站在窗边,看若廿四楼底下川流不息的车阵与往来行人。这里是台北,一个似乎从来不会累永远繁忙的热闹城市。
她从今天的报纸上知道,祁尼森国际企业亚洲区总裁祁骏,昨天已经启程回美国,准备和尼森家族的长女结婚。
媒体好像已忘记她和他的八卦新闻,专注报导祁总裁和尼森小姐的婚事;即使还有人记得,也只不过用“露水情缘”、“闪电离合”去形容他们的恋情,没人认为她和祁骏是命定的一对。
也对,连她也认为,以尼森小姐的条件来说,是祁骏娶妻的最佳人选。
两人郎才女貌,门当户对,骏娶了她,在商场上将更无往而不利,对他来说是最好不过。
他们的缘分,大约就只有那么少吧?
“喂,你又在发呆啊,看我怎样教训你!”刚由日本回来的乔明夏,用一个公文夹拍打站在窗边那姿容秀丽、艳色绝世的曲镶敏,而且拍得毫不留情,那响声就算是听见的人都觉得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