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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意怜君 第18页

作者:关月

话说某日又在街头遇见那个季某某,拿那种骗小孩的口气跟他说话不说,还一再诚邀欧阳小姐上他家坐坐,某位小姐居然还答应得十分痛快,令他耿耿于怀到今朝。

“好。”她抿唇,柔顺地道。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算到哪笔旧账了。季公子当时不过叫了他一声“小兄弟”,就被他以“人不可貌相”为题当街念了一篇千字檄文,引经据典、声情并茂,孔子阳虎,颜回钟魁,什么人都被从棺材里头拖出来做佐证,以说明他老人家绝对不止看上去那么大。

惹到他,绝对惨过捅到马蜂窝。

“不准对别的男人也这样笑。”第四个指头弹了上去,孩子气的俊脸示范地抿出柔得醉人的笑,居然还有模有样,看得欧阳子夜一呆。

“好。”她柔笑,乖巧得无可挑剔。

“以后不要再叫我‘容公子’了,换个称呼吧,最好是夫君官人之类的,先叫一声来听听。”一整个手掌摊到她面前,犹如讨糖吃的小孩,大眼乞盼地望着她。

她温敛美目,展开那个“不准对别的男人笑”的笑,合作得无与伦比,“容郎。”

容劼轻飘飘地差点飞到树上去,眉开眼笑地得寸进尺,“今天算是我们俩的定情之日对不对?我也不要什么信物,来个定情吻庆祝一下吧。”闭上眼,嘟起嘴,做出标准的索吻姿势。

这里可是官道啊,就算没有人潮熙攘,可也不时有人经过呢。

虽如此想,欧阳子夜却发现自己竟硬不下心肠来拒绝他。环顾四下悄然,微微踮脚,吐纳着如兰芬芳,缓缓亲近。

轻轻地、暖暖地、柔柔地印上他的唇。

温润如玉的触觉蜻蜒点水般掠过,容劼睁开亮晶晶的双眼,舌忝了舌忝唇,突然唿哨一声,一个筋斗翻上树去,小孩子般兴奋。

赚到了,赚到了。

欧阳子夜双颊灼烧,忍不住用纤指按住樱唇,像在回味那个吻,又像怕那感觉转眼便消失了。

这一刻,他与她都只初识情滋味,单纯且快乐。没有人预先窥知未来,也没有人看得到横在不远处的……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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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情相悦并互相表白心意,并不代表容劼就会放弃训话的乐趣。

欧阳子夜正是他该项癖好的头号祭品。

相处时间一长,她发现他虽然好心,却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唠唠叨叨(其他人一般只需挨他一顿痛批)。爱之深,责之切,圣人古训,被他活生生炮制在她身上。从头到尾,他对她的一切言行都关爱有加,一有行差踏错,立刻引起他的高度重视,严阵以对,翻来覆去,讲到她做梦都听得见他的噪音才肯休嘴。

前天她跑去追小偷是太不自量力了,可是他从那时起一直念到现在也就太过分了吧?

“你看看你自己,臂无二两肉,连个三岁女圭女圭都未必抱得起,还想抓住蚌正当年的青年汉,不被人揍扁才怪呢。你的脑袋只是长好看的啊?还有,以你的龟速妄想追上人家训练有素的飞毛腿,你以为他有蠢到等你抓吗?……”

他的唠叨功力,真是举世无双。

就算最后是他这个比她慢八拍出客栈的人抓住那小贼的,他也用不着无数次地提着她的错处呀。

“那小表不过干嚎了两句,也不知他说得是真是假,你就心软地放了他,还倒给他钱,这样面慈心软,很容易上当吃亏的……”

最了不起的是他同一件事说上十趟,居然还能推陈出新,从不重复,从各个角度全面解析,直教人叹为观止。

“还好你碰到的人都还算斯文厚道,否则你早已休矣。”

真是位幸运的小娘子。

欧阳子夜奇怪地睥他一眼,笑道:“谁说没遇过歹人了?”

还老骂她天真不知事,他才是无邪如三岁稚童呢,竟会信她一个孤身女子行走江湖长达五年都不曾遇到一个恶徒。

容劼比她更惊讶,“你曾遇过坏人吗?那你怎么可能还好好的?”

在他想来,这欧阳子夜一旦遇上匪类,不可能会有第二种可能性。惟一的区别就只是下场惨状的级别而已。

欧阳子夜软软笑嗔,美眸中闪过慧黠,“容郎啊,你究竟有否认真听过人家说话呢?我一开始便跟你说过我自有防身术了。”

容劼咕哝一声带过该题,另起炉灶,揪出她又一条小辫,“既然都有撞见过恶人。你怎么还学不乖,老是三言两语都给人骗了去,也不知事先多长个心眼……”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容郎。”她柔柔唤道。

容劼停下滔滔不绝的抱怨,“什么事?”

欧阳子夜浅笑,说得温和婉约:“闭嘴。”

啊?容劼睁大眼,伤心欲绝,“你嫌弃我啰嗦?”

欧阳子夜睇他一眼,自觉已容忍得感天动地了,“再让你说下去,长江水都干了。”

她开始怀疑容郎的爹之所以忍心假借拜寿之名将儿子“放逐”,乃是因为受不了他的疲劳轰炸。

容劼委屈地瘪瘪嘴,亦觉说得口干,指着前面挂着“香饮子”布幌的小店,道:“咱们到里头坐坐,喝碗水再走吧。”

欧阳子夜点点头,踏进小店。狭长的店堂内倒坐了八成满,那些客人抬头看见她的形容装束,嘤嘤嗡嗡窃议,她毫不在意,拣了个靠店门的空桌坐下,扬声道:“掌柜的,来一碗紫苏饮,一碗姜蜜水。”

说起容劼的怪脾气,当真是一言难尽。头回点凉饮时叫了紫苏饮,觉得顺口,从此就雷打不动,拒绝尝试第二种凉饮,一径紫苏到底了。

不过对这种小事她当然不会有什么异议。待老板端上凉饮,她舀着冰甜的液体,一勺勺喝得津津有味,一抬头,却见容某人放着自己的凉饮不喝,兀自眼巴巴盯着她,不觉诧异,“怎么了?不是口渴了吗?难道这家店的紫苏饮的味道调得不好?”

认真看了看盛在黄杨木碗内的浓紫液体,却不觉有何异样,她不解地看着容劼,纤长素手抚了抚玉颊,还以为是自己脸上沾了什么脏东西,惹他注目。

容劼摇摇头,下巴遥点着她面前的姜蜜水,好奇地道:“你的那个,真的很好喝吗?”

他其实很喜欢看她喝凉饮时的神情。总是微眯着眼,弯了柳眉,秀气地一口口轻啜着她喜爱的饮品,柔润的唇瓣抿出好看的弧线,让人似乎能直接感受到饮品的甜蜜,忍不住也想试试是什么样的滋味,才能令她露出这样快乐的表情。

欧阳子夜顿了下,有些明白,“你想试试这个?”她探问,木勺轻轻敲着碗沿,柔笑,“我叫店家给你盛一碗试试吧。”

容劼考虑一下,露出有点奸诈的表情,“不用了。”长臂迅如疾电,掠过她面前,抢了她喝到一半的姜蜜水,笑得一脸得意,“我要喝你这一碗。”

同喝一碗水——嗯,这种亲密的感觉,他喜欢。

一手护着自己的战利品,一手端过自己只喝了一口的紫苏饮,大方地道:“你喝我的这个好了,咱们交换着喝吧。”

欧阳子夜睥着他一副得逞地喝着姜蜜水的得意样,又好气又好笑,不依地道:“哪有这样的?人家又不喜欢紫苏的味道。”

冰冰凉凉的液体很好入口,容劼未加防备地喝了一大口,才咽下,便觉一股热辣辣的味儿回涌了上来,连忙放下木碗,用手扇着口,皱眉道:“这是什么怪味?”

欧阳子夜噗嗤笑道:“是姜汁,姜蜜水是姜汁加上花蜜调配的,你喝不惯吗?”

容劼吐舌道:“好难喝。你的喜好真奇怪。这个还你,我还是喝我的紫苏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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