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穹宇面色未改,但看着玉草因他最后这句话,脸红得像煮熟的螃蟹,他的眼神有一闪而逝的狡黠。
“下流!”玉草羞窘地连忙用双臂环抱着胸部,但樊穹宇已头也不回地离开。
老霍尴尬地干咳了一声。穹宇是怎么知道的?但这话可不能当着玉草的面问。
“我说玉草,妳就随我来吧!”
第三章
为了方便供樊穹宇使唤,玉草被安排住进樊穹宇所居的天宙阁里,就在樊穹宇隔壁的厢房。老霍应樊穹宇的吩咐买来几件湖绿色的罗裙、织锦的小衫,甚至很贴心地替玉草准备长长的罩袍,好让玉草翻土施肥时不致弄脏衣衫。
午后,玉草坐在房间里看着铜镜,即使穿上女子服饰,她也称不上美丽漂亮,顶多是可爱,当然,唯一的好处是胸部解放了,虽然其实没有多少值得解放。
初来这里的这七天都很轻松,她每日只是松松土、浇浇花,调配一些肥料,她长年照料草木,虽然看起来瘦弱,但体力、臂力都不错,倒也做得得心应手。只是奇怪的是,除了她自动自发去照顾庭院以外,从未有人叮嘱她该做些什么事。
这里大概是没落的世家吧!来了这么多天,她只知道主人名叫樊穹宇,其它一无所知,这广大的宅邸竟没有几个人,连庭院都满是杂草丛生,她猜想大概从前这里也曾经有非常繁华的时光,八成后来财产散尽,才只剩下老霍一家人守着这位樊大人。
“玉草!”隔壁房间传来樊穹宇的声音,玉草急忙推开房门跑过去。
“有什么事吗?”这是这么多天下来第一次被吩咐,难道当人奴婢都是这么闲的吗?
“帮我随便准备一份茶点。”樊穹宇好整以暇地倚在榻上看书,那慵懒的姿态竟显得勾人心魄,玉草不由得痴看着。
“我说帮我准备一份茶点。”樊穹宇不耐地道,他已经很习惯女子对他的青睐和注目,但竟敢看到这样把他的命令置若罔闻的地步,真是好大的胆子!
“你长得真美,比我姊姊还漂亮。”玉草直截了当笑咪咪地赞美道,她的皇姊可是号称月国第一美人呢!
樊穹宇面无表情,但心里极度不悦,她难道以为一个男子会高兴听到这种话?樊穹宇简直想翻白眼,该说她太大胆还是太迟钝?
“如果照你的脸去刻菩萨,一定很适合!”玉草又道。
“快给我把茶点拿来!”打破他向来傲人的自制力,樊穹宇禁不住大声怒斥。京城里有哪一个人敢说“御影”的脸很漂亮适合刻菩萨这种话!
玉草被这一声怒吼吓坏,“好……”她连忙转身提起绿罗裙就跑,身材娇小,举止却意外地优雅。
丙然让她穿回女装是对的。樊穹宇凝视玉草的背影,察觉自己的心思,不由得又是一阵不悦。
一会儿,已来到厨房的玉草又陷入人生第二次的大危机。
怎么办?开什么玩笑?做茶点?她唯一会弄的只有拿一个小火炉煎药,那还是古大夫教她她才会的,她要怎么做茶点呢?
基本上她认为她会绣花、会园艺,已经是非常厉害,一个公主还能要求她会做什么?但如果诚实说不会做,她对樊穹宇冷酷的话还记忆犹新,一个条件达不到的话
不管了,这会儿已经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好吧,第一,她至少要先把火生起来吧!
玉草犹豫地拿起堆在一旁的柴薪,是这样堆就好了吗?玉草把柴薪一根根整齐排列在灶里,再来呢,是打火石吧?玉草在旁边翻找,终于拿出两块疑似打火石的东西,她磨了一次,没声没息,磨了第二次,还是没用,可恶!到底是要怎么办?!
树枝是不是很难烧?那如果拿纸呢?玉草不禁觉得自己很聪明,她高兴地放下打火石,冲去书房拿纸。
拿回来一堆纸,玉草将那迭宣纸置在灶里试着用打火石点燃,果然这次非常顺利,一下子就燃起来……但太顺利了一点……风一吹,变成熊熊大火,火星被吹至放在角落的干草上,嗤的一声整个烧了起来。
“失火了!失火了!”玉草一边尖叫,一边拚命舀起水缸里的水灭火,但火势蔓延得太迅速,一转眼已是浓浓黑烟,熏得她什么也看不见,开始不断呛咳起来。
般什么鬼!樊穹宇远远就看到从厨房冒出来的黑烟,他立即飞奔而来,看到这景况不禁在心里暗暗咒骂。
他冲进黑烟里迅速地甩开袍袖一卷,把浓浓烟雾中倚着石墙弯身呛咳的玉草揽出来,一把玉草带到厨房外后,便一手一个水缸灭火,接着拿起墙边的竹扫帚迅雷不及掩耳地打灭火苗,不到一会儿工夫,火是熄了,但厨房也烧得面目全非。
“该死!让妳做茶点,妳放火烧厨房?”樊穹宇难以置信,这女人当初不是信誓旦旦地保证她什么都会做吗?结果他的第一个命令,就让这女人差点毁掉霍嫂心爱的厨房。
“对不起!对不起!”玉草连声致歉,樊穹宇震怒的口气让她担心他是不是会动手打人,她吓得直打哆嗦,豆大的泪珠一颗颗掉下来。
“妳哭什么?!”樊穹宇没好气地把竹扫帚一把摔在地上,竹扫帚立刻应声折断。
“我……我真的感到很抱歉……我骗了你,其实我不会做菜,我知道我应该当初就要诚实说清楚,但我不敢,怕我说了你不会用我,对不起,我真的很想要这个工作,真的非常对不起,你惩罚我没关系,请你不要赶我走。”玉草泪眼汪汪地道。
“这种事说一句抱歉就可以解决吗?哭泣就可以解决吗?”樊穹宇双臂环胸,冷峻地道:“妳打算怎么解决?”
玉草抬起满布泪痕的小脸蛋,毅然道:“我会把厨房恢复成原状!”
樊穹宇看了玉草一眼,这个小女人很柔弱,但还算有韧性。
于是,樊穹宇卷起了自己的衣袖,踏进焦黑的厨房,看到玉草还呆呆地愣在那里,便不客气地道:“还不给我进来!”
“做什么?”玉草直愣愣地回道。
“我教妳做菜。”樊穹宇淡然道,一边捡了几根没被烧完的柴薪,开始堆起起灶的样式。
玉草看着樊穹宇娴熟地排列柴薪,她心头涌上一股感动,这人真的非常好!乍看是冷酷,又会毫不留情地对人咆哮,但其实是那么温柔……
“柴薪要这样摆,中间留个空,对着风口,再拿这个火种……”对长期在各地跑的樊穹宇,做菜根本是雕虫小技。
于是一个教,一个学,他们一起折腾了一个多时辰,酥饼出炉了,热腾腾而且香味四溢,玉草开心的眉开眼笑。
“好棒!好厉害!”玉草兴奋地拿出这一大盘茶点。
樊穹宇没有多加评论,只是简单的酥饼而已,全日朔国鲜少有女人不会做,会做并不是多么了不得的事。但看着玉草被烟熏黑的脸蛋,那眼睛瞇成弯弯月亮的样子,他不由得觉得很想笑。
“可是,樊大人,你现在要吃酥饼吗?是不是先梳洗一下再吃才好?”
樊穹宇微蹙眉头,紧接着就发现玉草为何会这么说,因为他一身银白锦袍早在刚刚灭火时染了一身煤灰,不用说,他的脸上必定也像玉草一样染黑了,全身上下唯一干净的只有为了做菜而特意洗过的双手。
他怎么会在这节骨眼突然决定教玉草做酥饼呢?他甚至被这场火灾搞得根本没胃口吃任何东西,结果却花了一个多时辰教这个笨女人做酥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