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偏生命运弄人,他没法推拒加诸在他身上的一切,所有的真相跟所有的苦,就只能往心里闷,没人知道。
对外,他就是一个被上天宠眷,运气好到十分出奇的幸运儿……
“原来是那样啊!听起来师兄的运气真是好。”嚼嚼嚼,忍不住多嗅两下,觉得手中的葱抓饼真是好吃,闻起来有一种淡淡的甜香味呢!
“安南王的运气一向就好得出奇,不但是圣上对他青睐有加,就连我太子哥哥也对他相当倚重,一听到他出事,跟宫里告了假就直奔而来……”
“我师兄人缘好嘛!”嚼嚼嚼,一脸与有荣焉。
“那不是重点。”俊美的脸上极力压抑不屑的神色。
“那当然是重点啊!”嚼嚼嚼,回答,“如果你也想要跟太子好……”
“谁说我想跟太子好?”
“原来你不想跟太子好。”她毫不考虑的改口。
“我又没那么说!”气恼,俊秀的面容涨个通红。
“那你到底想不想跟太子好啊?”苏大大一脸困扰,她实在弄不懂这种反反覆覆的言行。
“……”她面前的少年俨然呈现一种要被气死表情。
“耶!你说话啊?应该是很想吧?””嚼嚼嚼,没被那铁青的俊颜给吓到,自顾自的给予答案,“师兄被太子叫去谈天的事,我看你很羡慕的样子,应该是很想的,对吧?”
“……”咬牙,无言以对。
“哎哟,想就想,干嘛假装不想?”继续的嚼嚼嚼,很诚心的提出忠告,“想要人缘好,那你要跟我师兄多学学,最少也要亲切一点才行,你看人都这样……”
她抬起头,没到鼻孔看人的地步,但已将他高人一等的心态给模仿出来,还说道:“你这样子,感觉很讨厌耶!”
自幼被捧在手掌心宠护的少年,曾几何时被人这样说过?
恼怒万分,月兑口低斥,“大胆刁民!”
“什么?你说什么?”听不懂什么刁不刁民,苏大大只觉得他很奇怪,忍不住再强调一下下,“还有啊!你口气那么坏,人缘当然不好,你真的要多学学我师兄才行。”
“本王再不济,也不用跟他学。”极力压抑的反感流泄出来,冷嗤道:“就算鲤跃龙门,本质一样,也不会因为那道门槛而变成……”
蓦地噤了声,想不通话题怎么跑这儿来?
“总之重点是,安南王的运气真是好得离奇。”咬牙,硬是忍隐下来,拉回正题,“别说是让我太子哥哥倚重,跟他称兄道弟的,好好的一个人掉下万丈深渊竟然还能捡回一条命,真让本王好奇,他的好运气到底能用到什么时候?”
苏大大并不是很认真在听他说话,因为她等半天的人总算从那道圆型拱门中走了出来,理所当然的就直接忽略那喳喳呼呼……
“师兄!师兄!”她大喊,用力的挥舞还抓著半截葱抓饼的手,
罢步出幽雅院落的程致虚,远远的就看见小桥流水的假山造景边的凉亭里,那天真又喜乐的小人儿正开心的对他猛挥手。
至於她身边的那一个……他认得,是皇子中排行第五的么儿,那张任性又骄纵的嘴脸时常在太子的身边出现。
“师兄,师兄,你出来啦?”苏大大等不及,带著吃一半的饼,蹦蹦跳跳的飞扑向他。
程致虚捞住了她,不意外的看见那自视甚高的皇子朝太子的院落而去,瞧也不瞧他一眼,连声招呼都不打。
“他怎么会在这里?”皱眉,有些的纳闷。
“那个人吗?”跟著往那华衣青年的方向看去,“不知道啊!我在这里等你,没多久他也来了,自己坐一坐,就开始讲故事给我听了。”
“他?”程致虚很难想像。
这个被宠坏的,眼睛长在头顶的五皇子会有那么好心?
肯纡尊降贵的同处一处就很难得了,还讲故事给她听?
别开玩笑了!
苏大大不知她师兄在想什么,大大的脑袋瓜子微偏,好奇的打打量那若有所思的注视……
“师兄、师兄。”忍不住出声。
“嗯?”回神,顺手帮她抚去唇畔的饼屑。
“你在生气吗?”圆滚滚的,小动物一般的澄澈大眼看著他。
“怎么突然这么问?”他微愣。
“你不开心呀!”她直指。
“没的事。”回视,清雅的俊颜一派的平静。
她没让他平静的假相所骗,油腻腻的女敕指顶向眉尾,同时用力的往外一拉……
“你的脸变这样:”拉出一张平板没生气的表情,她说道。
沉默。
程致虚还以为,他成功的压制住内心的阴暗面,如同他一直以来所做的那样……他以为他做得很好,没让人发现,倒没想到会让她看穿。
模模她的头,他不语,
“你从来到这里之后,就愈来愈不开心了。”嘟嘴,她不懂,只能猜测,“是那个太子欺负你吗?”
“你别胡思乱想。”否认,忍不住微笑,因为她的关心。
“我才没有。”她不是很相信,一睑认真,“太子是个大坏蛋,对不对?他欺负你,对不对?”
愈想愈觉得有可能!
“因为他坏,所以师兄不想见他,”她恍然大悟,“难怪愈接近城里,师兄的表情就愈来愈这样……”
看她再一次的按压住眉尾,想拉出没表情的死人睑,却因为先前做过一次,十指上的油腻已镀了一层上去,两造的油腻让她一再的手滑……程致虚失笑,坏心情散去好一些。
“别乱想。”阻止她继续弄油她的脸,动作轻柔的拭去一脸的油腻,他说道:“事情并非你想像的那样。”
即使痛恨存在於彼此之间的关系,却也不得不承认,“相反的,太子是个好人,一个很温柔的好人,一直就是。”
“一直?”她听见这个形容词。
“在我被送到绿柳山庄跟师父习艺之前,曾跟著我爹在宫里住饼一阵子,我从那时候就认识了太子。”他想轻描淡写的带过。
“我知道。”她一脸兴致勃勃,“刚那个人有说过,因为你跟太子年龄相当,又因为你爹是太子的老师,所以你从小时候就是太子的伴读,长时间跟太子玩在一起,一直到你八岁的时候,被你爹送去结拜兄弟家学一些防身术才分开。”
她笑咪咪的,因为总结柳飘飘所说的故事,以及刚刚那个路人讲半天的故事,当中让她有新发现。
“我还知道喔!你爹的结拜兄弟,就是飘飘的爹,是天下第一庄的庄主,后来你就变成庄主家的小孩,一直待在那边,也变成小飘儿的四师兄了。”她很努力要融入这个大千世界,但小地方的观念还有待改进。
程致虚听出来了,但也没费事指正,拜师并不等同於“变成”师门家的小孩。
他看她,只间道:“那人怎么会跟你说这些?”
“不知道啊!”她一脸无辜,只能猜想,“那个人好像也想跟太子说话,但是太子正在跟你说话,他只好跟我一样在外边等……总之没等多久,他自己就讲了起来。”
“是吗?那还说了些什么?”
“他说太子并不是只对你一个人好,是因为太子是个念旧又尊师重道的人,惦著儿时的情谊,加上你是他老师的小孩,才会多对你注意一点点,只有一点点……”比出一咪咪的微小差距,好强调那人所说的一点点。
程致虚不表任何意见,对於这类的言论,不管是眼红、是护,还是羡,他只能选择沉默的承受。
“师兄。”偏头,苏大大想了下,决定发表一下她的个人意见,“我觉得他真的很羡慕师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