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杨元说得有道理,太子一到县城,正好接获王爷月兑险的消息,他比谁都高兴,怎么好意思……王爷!”黄传愣住,看著主子爷往前走去。
这怎么回事?
“知府大人的府邸……在那边。”指著另一头,黄传仍是没反应过来。
“笨蛋!”低斥一声,杨元有时真受不了这粗神经的搭档,“还不快跟上!”
黄传慢了一拍跟上,也总算反应过来,他们两人的意见被当成了马耳东风。
虽然知道做人不可忘本,救命之恩大如天,确实不可以放著救命恩人不管,但是他真是想不明白……
“为什么?”压低声量问:“找人的事,交代一声下去就好了……”
“有时间想那个,还不想办法帮忙找人。”杨元一向是两人中较务实的一个,分派工作,“要不,你到街的那头找找?”
“不行!”活像江洋大盗的大老粗断然拒绝道:“上回听了王爷的话,说什么找个药,不需太多人手,结果呢?”
黄传至今想起还是心有余悸,“只让展晁跟去的结果,差点就要酿下大祸,要不是王爷吉人天相、福大命大,落了崖还能遇上苏姑娘这样的福星贵人相救,这会儿只怕咱哥儿俩就算以死谢罪,也没办法补失职的罪过了。”
这血淋淋的教训就在眼前,这回,他黄传说什么也不肯离开主子爷的身边了!
“要去你去,你去街的那头找。”大胡子回过头来指示。
杨元理也不理他,两个人就像两尊门神一样的紧跟随在左右,幸好……
“大大?”程致虚发现高坐在别人屋顶上头的人影。
“师兄!”挥手,连声喊著,明显遇上救星的表情。
“你怎么……”顿了下,自动放弃询问她爬上民家屋顶的过程,程致虚只道:“快下来。”
其实也不用他催促,她一见他接近,很快乐的朝他跳了下来。
猛然有东西往下砸来,一旁的民众都吓了一跳,自动退壁三舍的结果,让程致虚顺利的接住了她。
“师兄、师兄,这里好热闹喔!”攀著他,她乐不可支,忍不住吱吱喳喳的说了,“我一进城就看见好多好多的人喔!比飘飘讲得还要多呢!为什么这么多人?”
这问题打从她一进城门,才一眨眼时间就消失在人群当中的时候,程致虚便答过。
“乐高县城正举办十二年一次的迎神法会,周遭村镇的居民都会过来共襄盛举,所以显得特别热闹。”他回答她的问题,将她放回地面,但这一回没再顾虑礼教问题,他握著她的手,以防她再次走失。
“大法会啊?”拉著他的手,好兴奋、奸期待的表情,“我没看过耶!”
“那我们先去看热闹。”程致虚想也不想的决定。
听见这回答,就算黄传跟杨元有什么意见,也不好意思表达。
“两位护卫大哥怎么了?”虽然兴匆匆,但苏大大发现,两个据说一定要跟在身边进行保护之职的大男人,面部表情呈现一种扭曲的样子。
“没事。”
程致虚朝护卫们投以“关怀”的一瞥。
“嗯,没事。”两名护卫同时接口,“我们没事。”
一行人取得“共识”,苏大大笑得眼都眯了,开心规画起最新行程,“那先去看热闹,然后我们再去……”
突然顿住,慢了好几拍才想到,有件重要的事被忘记了。
“大大?”见她停下脚步,程致虚不解。
“师兄,我们……是不是要先去一个地方啊?”她想不起是谁的家,但是记得听他们提起过,“进城之前,不是听说有一个谁在谁的家里等你?好像是什么重要的人,我一下想不起来了。”
虽然大胡子占去黄传大半部的脸部面积,但他突然睁大的双眼,将所有的希望全放在她身上,就足以证实她的记忆无误。
“不碍事。”程致虚再次朝护卫投去“关怀”的一眼,不想她受人影响。
“可是有人在等耶……”她迟疑,虽然很想很想玩,但是一想到有人在等,她也不好意思做那种让人乾等的事。
“不然这样好了!”一脸喜色,她想到好办法,“我们先去那里,等你见了那个在等的人之后,我们再出来玩好了。”
“你确定?”程致虚确认。
被他这一问,苏大大迟疑了一下。
要她私心来论,她当然是很想先玩,不过……她想到柳飘飘曾跟她提过,她这师兄好像是什么王爷的,据说是有身分地位的人。
她听婆婆讲过物以类聚,类似的人会聚在一起,要是师兄是什么大人物,想必他的朋友……
这么一想,选择只有一个!
去那个谁谁谁的家吧!
在外人的眼中,要说到上天的宠儿,安南王程致虚是一个最好的代表。
他们程家历代经商,直到他祖父那一代起弃商从官,开始入朝为官,数十年的官场生涯,竭尽所能的致力於南方的水利发展,疏通多条河道、疏缓水患,也作为农耕灌溉,受得南方百姓一致的推崇赞扬。
到了他文人爹亲的时候,未承父荫、凭一己之力的过关斩将,受御笔亲点,成为一代状元郎,大兴他程家门楣……更为难得的是,他的状元爹亲少年得志却不见骄矜,广交朋友、纳谏如流,继承父志,一生致力於为民谋福。
接连著两代的无私付出,程家加冠进爵,受封的匾额多到没地方放,直到程致虚五岁那年,他才博绝群的爹亲以四十不惑之龄位列三公,官拜太博,被请至皇朝大内成为太子西席,肩负起为国家培养朝廷栋梁砥柱的重责大任。
生长在这样的家庭,程致虚就只差没含个金汤匙出世好彰显他程家的富与贵,而前两代累积的功绩,累积到他三年前为久病卧床的圣上问诊、护得体圣安的那一刻……发扬到最光大!
重获健康的皇帝几乎是从能下床的那一刻便下诏,收程致虚这功臣之后为义子,封安南王,厚禄采邑,与其他皇子平起平坐,等同皇子,还很认真的按年岁重新排行,要亲生儿们改口,对著当中最年长的程致虚,一个个都要要叫上一声大哥。
如此的恩赐,就算不绝后,也算空前,理所当然的眼红了朝野一干的有心人士,一个个暗恨起那份一步登天的狗屎运。
至於一般的寻常百姓家,要不拿来当茶余饭后闲嗑牙的天下奇闻,要不就是被诸多有心於仕途的穷酸书生们拿来当作目标,一个梦想般的远大目标。
眼红的也有,当目标的也有,但始终没人质疑它的合理性!
程家一门三代,为国为民的祖父死了很多年。
同样为国为民的爹亲,也死了快五年有余。
两个死掉的人,就算能追封加谧,可是这种死后荣耀也是有它的极限。
那么,累积了前两代的功绩,加上第三代的妙手回春,救了皇帝一命,加上这份的救命之恩,所有的功劳全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因而产生了史无前历的空前恩赏,说起来也是很合理的事。
所以,对於程致虚“累积”前两代功绩的“坐享其成”,也许有人眼红,也许有更多人拿来立志,与他眼下所荣宠的一切都设为人生目标,却没人敢质疑这份恩荣的合理性。
只有受封的那个人,才知道他现今的一切,让他领受得有多心不甘、情不愿。
那种的抗拒是打从心底的排斥,要是程致虚有选择,他一点也不想跟这些的人、事、物扯上一丁点的关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