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霏霏眉目温柔,嘴角含着抹浅浅柔柔的笑,身子袅溺婷婷地朝他走来。
如果说,她平日是一株凤凰花,那么此刻她便是一株风中的凤凰花,摇曳生姿,仍然红得灿烂。却因为摇晃,而平添脆弱的媚态。
“我说,”左霏霏浅笑,微微地凝视着他,然后在他身边坐下来,螓首轻轻靠着他宽厚的肩膀。“我要谢谢你呢!”她说,吐气如兰,眸中流光四溢。
风征诏的心神早全被她媚惑人的笑颜给摄了去,脑子已经停滞无法思索了,只能任由双目专注地贪婪地收摄她所有的一切,小心地镂刻在心。
“现在,你听清楚了吗?”左霏霏盈盈笑问,素手在他的腰间抚模。
被她的手一贴,立刻引起他自然的紧绷。
不行!在这种地方,他更要当君子,不可以对她做出任何不当的事。他要当柳下惠!
“我听到了。”风征诏努力漠视腰间的小手,以及那小手柔软、舒服的触感。
“听到了就好。”左霏霏灿开笑花,湛亮的水眸继续迷惑着瞳中人。
“是的,好好。”他重复,天知道她说了什么,他又答了什么。
他只求她别太折磨他,他不知道自己的理智能维持多久。而他非常怀疑,她是否知道自己在做着怎样危险的行为。
然而,他很快便清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并非左霏霏,而是他自己!
腰侧蓦然传来一阵痛疼,他低头,发现自己居然被--揍了!
他惊愕地抬头,见到刚刚还一脸柔情如水的女子已化身成为阎王的使者--高傲、并带着恶劣而得意的笑容。
错愕间,肚子又传来一阵痛,他这才从愕然中回过神来。原来适才她的温柔都是假的!她这个粗鲁的女子怎么可能变成温婉、妩媚嘛,那是左霓霓的专利!
“叫你适可而止,你偏不听,哼!”左霏霏笑得非常嚣张,不给他一点教训真的不行。“现在知道后悔了吧?”
他还能不知道吗?往后他会清楚她的温柔不可信,并且会时时警惕着自己,千万不能为了一时快乐而乐极生悲。
“是,小生受教了。”风征诏向她深深揖个礼,浓眉不展。她居然这么用力,痛死了!
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左霏霏有些些的愧疚泛上。“刚才我只是用了五成力而已,真的。”她保证。
风征诏苦着脸。“我真该感谢妳『只用』了五成力『打』在我的『肚子』上。”他强调着某些字眼,她该庆幸他是个男子,又经常锻炼身体,身子才没像那些脂粉味重的男人那么弱,不然真的会死人。
不过既然左霏霏有罪恶感,他乘机装死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呃,那我下次再少些力。”左霏霏打着商量。
风征诏几乎没跳起来。“还有下次?”
“不、不、不,”左霏霏见他狰狞瞪着自己的样子,好象恨下得将她吞下肚似的,连忙安抚。“不会再有下次了。”
“如果妳再打我,那怎么办?”风征诏瞠目,凶凶地问道。
左霏霏本来就不是爱动粗的人,就算打人,也只是出于一时气愤。打过了,气也就消了,所以现在,她见着风征诏“生气”的模样,反而怕了他。
“你想怎么办?”她气短地问。
“嗯……”风征诏沉思一会儿,然后唇角慢慢地扬起,越咧越开。“到时妳必须答应我做一件事,无论什么都可以。”他炯炯有神的黑眸紧紧锁住她。
左霏霏被他看得头皮发麻,而且心里也隐隐升起不祥,提醒着她,一旦答应就会掉进万劫不复的境地。
“我--”她迟疑着、犹豫着、疑惑着。
“我就知道,妳是存心打我的。妳想用暴力打死我。”风征诏知她这个人吃软不吃硬,忙捧着月复,“哀怨”地申诉。
见不得他这样子,左霏霏一急,便道:“好,我答应你。”
炳哈!风征诏在心里偷笑,娶老婆大计有进展啦!
虽然心里笑翻了天,但他的脸上仍是一派正经、严肃,只是抽搐的嘴角泄漏些许的秘密。不过那轻微的抽搐也被左霏霏自动翻译成“痛得抽搐”,所以暂时无事。
然而,他们安静的时光也没有维持多久。
一阵杂沓的脚步声、还有人声渐渐地靠近这里,风征诏虽然不能猜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出于直觉,他还是将食物与衣物拋上车。
“快来!”风征诏拉着发呆的左霏霏,要将她也拋上马车。“我们要立刻走。”
“我们为什么要走?只是有人来而已,不是吗?”左霏霏一脸茫然不解。
“这里荒山野岭的,会有什么人来这里?若有,也必是山贼、土匪之类的。所以我们快走吧!”风征诏着急地解释。
风征诏猜得不错,只是动作还是嫌慢了点。他才爬上驾驶座,一群手执棍子与火把的人已冲了进来,将他们包围住了。
第三章
“土匪?!”左霏霏掩住嘴叫道,但她的声音听来不像是慌乱,而是惊诧。
是的,惊诧!
有哪一群土匪会像眼前这些人?面色蜡黄,身材瘦弱,明显是吃不饱的关系。虽然他们都手拿武器,但那些棍子、树枝比她的手粗不了多少。而且他们的脸上、眸子里都有着属于佃农的拙朴与善良。他们只是样子装得凶而已。
“他们是佃农吧?”左霏霏蹭到风征诏身边,轻声问道。
风征诏心里虽然也是这样想,但仍对左霏霏的直率而担忧。即使是纯朴的农家人,在饿极与困极的情况下,也会做出违背理智与心智的事。
“我们是土匪,你、你、你们快把银两和食物拿出来!”为首的那个颤巍巍地开口,口齿不甚伶俐与凶恶,由此可见,他们大概也是迫于无奈才做这种事。
“不给又怎样?要打吗?”左霏霏扬扬眉,挑衅道。虽然对他们有恻隐之心,但她痛恨被威胁,即使是他们也不行。
风征诏几乎没被她气得吐血,就算她打架了得,但这里起码有二十几个人,她真以为自己有能力一个打十个吗?也不用用脑子!
风征诏拉住想挽起袖子的左霏霏,将她扯到一角。“妳不要动不动就动手动脚的,行不行?妳是女孩子。”
左霏霏瞠目。都什么时候了,他们极有可能被人抢劫,他还有心情跟她说教?
“要教训我,等会儿再说!现在我们要先赶走他们,不然我的钱就不保了。”只要一想到她只不过才出城一天,就被人劫去买茶叶的钱,霜霜的脸会有多铁青,她的心里就发冷。
“听我说,妳先不要动,乖乖的。”风征诏严肃地说道。
左霏霏心里虽有不满,但终于什么也没说。
风征诏满意地微点个头,才转身面对那些人。
“我想,大家都不是什么恶人,想必兄台要抢劫也只是迫不得已的事,我们也很想帮大家,但我们也不是什么富有人家,实在爱莫能助。我这里有几个钱,”他从怀中掏出一钱袋。“里面有五十两,兄台不嫌弃就先拿着,好吗?”
“什么?你给他们钱?”左霏霏气得跳脚。“五十两耶,你疯了吗?有本事就打啊,打赢了你们要什么就给什么!”左霏霏抡起拳头,对着那些干巴巴、黝黑的人,忿忿地挥着拳。
那些人被这女子的气势吓得倒退一步。他们是隔山的一座村庄的农户,只是近年收成一直不好,生活困顿,才出来做抢钱的勾当。本质里他们还是老实的人,所以被左霏霏凶恶地一吓,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风征诏快要被这个没脑袋的小女人气疯了。“妳以为打架可以解决所有的事吗?”风征诏在她耳畔大吼,恨下得把她的脑子大力地摇晃,看能不能晃得聪明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