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没办法?”
“真的。”她接着说:“你一个大男人,计较这些,羞也不羞?”
吴攻正想辨解,偏偏又说道:“别否认。你脑袋里几个弯弯,我还不清楚吗?投胎投胎,越投越呆,让人怀疑你就是……”
“是什么?”吴攻不满道,“别用那么嫌弃的眼神看我,不说算了。”
偏偏睨他一眼,再也不说话。
☆☆☆
但凡大户人家用餐,总有几个仆人侍候着,吴攻就没那种福气。
偏偏不仅大大咧咧坐在他对面,而且还对菜式挑三拣四,“净是鱼呀肉的,恶心死了!”
吴攻不耐烦道:“每次都听你念这几句,这么忌荤,干吗不和老夫人吃斋去?”
“噢!她慢慢吃,我一边干看,看完了喝她剩的汤,我干吗受那个罪?”
“你们修炼的妖精,都吃素?开了荤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偏偏夹根白菜放到嘴里,“只是我讨厌带血的东西。”
“养你倒容易……不过,光吃那些,你哪会知道什么叫人间美味,改天让你尝尝似语的手艺,那个妙!”
“好呀!反正她现在归你管,我倒要瞧瞧她能弄出什么花样。”
似语能弄的花样当真不少。蜜炙火腿、五味珍珠鸡、八宝丸子、血鸭,乌龙吐珠、什锦荷花卷、玉簪鱼骨汤……色泽鲜艳,晶莹诱人。
偏偏一道道看过去,突然笑出来,“我还没见过这么多漂亮的肉,似语,你真了不起!”她夹起块珍珠鸡,看了看,郑重地说道:“好!我现在要开荤了。”
狐狸就是狐狸,天生爱吃鸡,成了精也一样。
“怎么样?”吴攻满怀期待地问。
偏偏咂咂嘴,赞道:“好吃!似语,你弄得这么一手好菜,我要吃上瘾了,怎么办?”她说完又是一筷子酱爆蹄筋入嘴。
“似语随时都可以做给你吃。”吴攻十分慷慨。
“我又没和你说,”偏偏白他一眼,“似语,你不会嫌我烦吧?哎——你自己怎么不吃?你可是大功臣。”她不由分说把似语的碗堆得满满的。
“似语不吃牛肉。”吴攻将碗里的牛肉一点点挑出来,放到自己碗里。
“你倒是体贴。”偏偏故意用密语传音法,给他一个人听见。
吴攻闻言,嘴角一扯,阴阳怪气地笑笑。
偏偏看不顺眼,一脚踹过去,痛得他哇哇叫。
这情形看在旁人眼里,就似情侣间打情骂俏,似语又不是瞎的,自然瞧出他们绝不是主仆关系那么简单。
☆☆☆
一个人要沐浴的时候,通常会记得拴门,但可能忘记关好窗户。吴攻刚泡进温暖的水里,偏偏就从窗户跳了进来。
她先是一愣,然后,走了过去,用一种好奇地挑精拣瘦的眼光打量窘在澡盆里的吴攻;再然后,她干脆搬了张凳子,坐在那里看。
她不是人!她真的不是人!她更不是一个女人。
吴攻气血攻心。
“你的脸怎么红了?是不是水太热?”她探过身想试试水温。
“别动!”他大声喝止。
偏偏看似单纯的眸子睁得更大,“别这么大声,孤男寡女的,你又没穿衣服,让人看到就糟糕了!”
他真想一头钻到水里淹死。
她真的是来报恩的吗?
“有人过来了。”偏偏轻轻一吹,窗户自动关上。
“谁?”
“是老苏,带人去布置南院的花圃。”
“你……看得见外面?”若是如此,她应该也能从外面看到里面,那么……
偏偏点头。
“你在猜我是不是故意闯进来,吓唬你,对不对?偷偷模模从窗户爬进来,看你身上的肌肤会不会比脸更白女敕。你真是会猜……哈哈!你猜对了。难得你这么聪明,也许该奖励点什么,说吧,你想要什么?”她完全一副好老师模样。
“我要你马上离开。”他还是头一次对她摆主人架子,盛气之下,有一丝惶惶然。
偏偏并不生气,反而笑起来,走到门前,拉开了门闩。
她是要走吗?她真的要走吗?吴攻不敢相信会如此顺利,她一刻不消失,他便一刻不能安心。
丙然!她回头嫣然一笑,突然扯起嗓门大叫:“救命呀!快来人呀!快来人呀……”
吴攻吓得脸色苍白——她想干什么?听到呼声进来的不是别人,是似语,她一见到吴攻,马上背转身去,羞得脸通红。
“似语,有蛇。”偏偏随手一指,当真有条五彩斑斓的小蛇,沿着墙角游行。
“……我……我去叫人……”
“不要动!”偏偏拉住她,“你动一动它就会跑过来咬你,听说越是鲜艳的蛇越毒,它颜色这么艳,头还是三角的,一定很厉害。”
看到蛇,吴攻倒放下心中大石。至少她没有说他欲行不轨,弄条蛇出来算是很客气了。那条蛇悠悠然前行,像是饭后散步,慢吞吞爬着,好半天才爬走。
“呼——”偏偏手抚胸口,“好险……水一定凉了吧,公子,我去提热水。似语,这儿就交给你了。”她轻轻巧巧,连蹦带跳出门去。
似语被撂在那里,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如履针毡。
“你走吧,出去时把门关上。”吴攻说。
似语好比领了圣旨,急忙合上门,走得飞快。
“我还从没见似语这么身手敏捷!”
偏偏不知从何处又冒了出来,出乎意料的话,让吴攻浑身一颤。
“你再闹下去,我就一命呜呼了,我们吴家可是九代单传。”
“那你刚才怎么不趁机生米煮成熟饭,你们吴家后继有人,哪天你意外身亡,也不至于死不瞑目。”
“偏偏——”他哀号。
偏偏看他气得差不多,见好就收,柔声道:“公子不是要热水吗?”她向澡盆拍两下,盆内的水马上变得热气腾腾。她妩媚的面容在水雾中若隐若现,煞是动人。见到如此美丽景致,吴攻连生气也忘了,瞧得双眼发直。
“再看!再看就要收钱。”偏偏面带娇嗔。
“应该的。”
“那我要你吴家所有的产业。”偏偏的眼睛更亮了,像两颗星星在薄雾里闪呀闪。
“拿走!拿走!都拿走!”
他吃准是句玩笑话,大方得很。
她笑容绽放得更灿烂。开到极至时,忽然一下子冻结,冷冷道:“我不玩了。”说罢袖一甩,头一昂,穿过墙壁一走了之。
剩下吴攻梗在那里。这个偏偏,变脸比翻书还快,真是——唉!
第二章笑眯眯的胖老头
“从今天起,你不可以再戏弄府里的家丁丫头,不可以到处乱窜,不可以叫似语专门为你下厨,不可以独自出府,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可以顶嘴……”
偏偏大清早的好心情在吴攻的喋喋不休中一扫而空。一向管教家奴不力的主子训起话来原来也这般啰嗦、老套,让她不禁想起兄长狐衣。离开这么久,不知道他怎么样?
“偏偏——”吴攻忍无可忍,当真是平日太纵容她,主子三令五申的时候,竟然还走神。
“不就是个总管嘛!”偏偏不耐烦地挥挥手,“我惹到他,他又不能拿我怎么样。”
袁总管是吴家的大功臣,几十年忠心耿耿不说,老爷子过世之后,里里外外一把操持,精神头好得不得了。他原本在各处忙碌,打点生意,近日却经常回府里走动,难保不是听到关于偏偏的闲言碎语,她不收敛一点怎么行。
吴攻说道:“他自然不能拿你怎么样,我是怕你拿他怎么样。你任性妄为,触怒了他,他一定不会轻饶,万一你一个火气上来,把他弄死了,到时谁来帮我打理家业?”
“我?!”偏偏骄傲地昂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