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瞪别瞪,我想我一定是忘了告诉你,”他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其实,做我这一行的人,也都怪怪的。”
好吧!她有“一点点点点点”喜欢韦克。
如果他别那么热中于揶揄她、欺负她、套她话、耍她花招,她可以考虑拿掉一个“点”。
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打算把他排进年度计划表。“喜欢”刚开始只是一种情绪,一种感觉,可以冷处理,也可以热处理。
冷处理就是搁在那里,反正喜欢就是喜欢,就这样,没了。
热处理比较麻烦,还会衍生出告白、交往等后续动作,告白有成功与失败,交往也有顺遂如意与半途而废,认真探究,还必须画出树状分布图,加以分析。
不行不行,这太辛苦了!亚甯在心里打个大叉叉,决定冷处理。
“韦克,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正准备外出,才打开门,就看见他在门口鬼鬼祟祟。
原本蹲在地上,不知在研究什么的韦克立刻站了起来。
“你在找什么?”她皱眉。
“我的钥匙掉了。”他摇了摇手中的钥匙。
“是吗?”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追问下去。“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看你今天没上门盯着我,不习惯,所以过来看看。”他话很溜,表情更贼溜,掩盖了他真实的意图。
“你喜欢搬砖头砸自己的脚?”她抬头瞪他。
“我最喜欢了!尤其那个砖头指的还是你。”他亦真亦假地说道,掏了掏口袋。“等等,我带了个礼物来送你。”
“什么?”她才不相信,他会安什么好心眼。
“当当!”一朵被压扁的玫瑰花。“看,鲜花赠美人,从小说里学的!”
“这是在揶揄我的职业吗?”
“没错。”他坦承不讳。
她踢他一脚。“你这个人真的很欠扁耶!”
就在这时,楼梯间传来声响,为了保持形象,她才压抑住那股扁他一顿的冲动。
“陈先生,午安。”她对走下来的邻居打招呼。
“午安。”四十岁左右的翩翩男子颔首为礼。“这位是……”
“哦!他是徵……”
韦克突然靠过来圈住她的腰,抢白。“我是她的男朋友,请多指教。”
他在脑中强力搜寻。他对眼前这个男人有印象,而且是不算好的印象。
“哦!你交男朋友啦?”陈先生对他们微微一笑。“不打扰你们了,我儿子吵着要吃糖果,我赶着出去买,再见。”
“再见。”亚甯回礼,态度客客气气。
等陈先生走远了,韦克才压低声音道:“你干么对他那么有礼貌?我看你对其他邻居都不苟言笑。”
“没有为什么。”亚甯轻快下楼。“他是唯一一个不会讲我八卦的邻居。”
片刻之后,韦克终于想起他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见过陈先生了。
敝不得他心里打了个突,原来是对他的第一印象不好。
当时就觉得他的举动古怪,如今想来,那份古怪倒是透露出几许契机。
“那个陈先生是什么来路?”他边走边问。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个单亲爸爸。我听他说过,他有个不良于行的儿子,好像还患有自闭症。”
“你见过他儿子吗?”
亚甯摇摇头。“没有。”
“那他老婆呢?”
“也没看过,好像是离婚了吧!”
“他住在那里很久了吗?”
“这我不清楚,他从来没提过。”
“其他邻居也没说过吗?”
她眼一瞪。“我最讨厌一堆人聚在一起聊是非、说八卦了!”
啊!线索从这里断了。
看来要知道陈先生的拉拉杂杂,他得跟那栋公寓的其他人“交流”才行。
他陷入沉,脑中正组织着相关资讯。
难得看他闷不吭声,平常都吃瘪的她,决定小小的反击他一下。
“你该不会是对陈先生有意吧?问得这么详细!”
她说完就跑,眼神多了几分淘气。
韦克在一瞬间清醒,立刻追上她,用力抱住啄一下,嘴边有邪邪的笑意。
“我对他的芳邻──三楼A座的罗小姐最有意。”
不正经!她脸都红了。
“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鬼话,懒得理你!”
第七章
“韦克、韦克,我收到勒索信了!”
亚甯慌慌张张地跑进徵信社,用力扬了扬手中的信笺。
今天早上出门前,她照例打开楼下的信箱,在一堆垃圾信件中,发现一封用标准信封寄来的邮件。
她原本以为,这又是诈骗集团寄来的假公文,恭喜她抽中“百万大奖”,没想到随手撕开,居然发现这一次的“百万大奖”不是让她“领取”,而是要她“热情赞助”。
“拿来,我看看!”韦克飞快地接过手。
这阵子他按兵不动,等的就是这封信。
一摊开,A4影印纸上,只用报纸字体剪贴上一句话──
拿三百万来换回你的保险箱!
外带一张保险箱的照片,背景是一面非常普通的白墙。
很好,简洁明快、毫不罗唆,纯粹是“专业窃贼”的作风!
“这封信需要化验吧?”亚甯用跑的过来,还在咻咻喘。
他没说话,把信收回信封里,往桌上一丢。
“我现在要怎么做?是先筹钱,还是先准备接听歹徒的勒索电话?”她急得团团转。
“监听器材哪里有?喂!韦克,我们是不是先移师到我家去会比较好?”
她转完圈子,顺了口气,又开始碎碎念。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从社会新闻的掳妓勒赎、掳车勒赎、掳鸽勒赎,到我遇上的掳‘柜’勒赎,社会治安真是一天一天败坏……”
韦克半点也没有感染到她的紧张,依然优哉游哉地坐在座位上喝咖啡。
“我的存款大多拿去支付公寓的头期款了。”她喃喃盘算着。“看来,这下子非回家去搬救兵不可,没跟爸妈调头寸,我可付不出这笔钱。”
“你大可不付。”他凉凉地插嘴。
她惊愕地瞪着他。
“你疯了吗?不付?不付的话,我的保险箱怎么可能回得来?”
“你别被对方耍得团团转。”
“我才没有。”转眼间,她的心又被拉到一边去。“对了,到时候你会跟歹徒谈判吧?记住,不要讨价还价,他说多少就多少。”
“你这么阔气?”现在轮到他惊愕地看着她。
“拜托,这跟阔气一点关系都没有。”她翻了个白眼。他都不看社会新闻的吗?“现在的歹徒恶质得很,已经不是以前那种讲究江湖义气的道上兄弟了。”
“哦?”她跟道上兄弟这么熟,连人家讲不讲义气都知道?
“上次有个阿伯的卡车被偷,小偷打电话来跟他勒索时,他讨价还价,硬是把勒索金额砍成对折,结果等阿伯找到车子时,也只有半截。”她很用力地强调。“而且是没有价值的后半截。”
“卡车跟男人不同,‘后半截’才是男人最有价值的部位。”他顺势开个黄腔,被她瞪一眼之后,只好正襟危坐,继续受教。“所以?”
“所以说,千万不要激怒歹徒,我不想让我的保险箱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他捧月复大笑。原来她担心的是这个!
“如果歹徒能破坏保险箱,甚至能对中劈开,他就不会寄勒索信给你了。”
“怎么说?”亚甯迷惑地问。
“就是因为打不开保险箱,拿不出里面的东西,歹徒才会转而向你勒索。”
说句实在话,那个保险箱坚固的程度超乎他想像,歹徒的耐性也此他预估的多更多,不然,勒索信不会迟到今天才翩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