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随便逛逛吧!我有工作要忙。”她站起来将随身物品往肩下一夹。
“等一下,我话还没说完……”雷曜森伸手拦人,却被她敏捷地溜滑过去。
望着那小小的个头越跑越远,他不禁挫败的低咒。
懊死的!他竟然只顾着澄清误会,却让大好的挖角机会从指缝中溜掉?
***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顺便到夜间部大学上两堂跷不掉的课之后,刁梅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承租的顶楼加盖小套房。
虽然这个小套房只是铁皮与石棉瓦搭成,住起来夏天热、冬天冷,但好歹也是个便宜的栖身之地,自从她北上求学后,就一直待在这里。
还来不及吃一顿迟来的晚餐——十元泡面一确定,电话就响了起来。
“梅梅。”电话那头传来了刁妈温厚的叫声。
刁梅紧抿了一天的唇角,终于扬起一丝真挚的笑容。
“妈!”她女敕女敕地叫了一声,像小女儿般地撒娇。
“吃饭了吗?”
“吃了。”她将话筒夹在肩上,腾出双手撕开泡面的胶膜。
“晚餐吃什么?”
“自助餐,三菜一汤,糖醋鸡肉、鲜烩时蔬、凉拌粉皮小黄瓜。”她手上小心翼翼地撕开调味包的封口,嘴里说着让母亲安心的话。
“三餐要正常,不要净吃些速食面,不健康又不美味。”
“是。”水开了,她往大碗公里冲入滚水,然后把教科书压在大碗公上,把面闷软。“妈跟贾叔最近好不好?”
“好啊。”刁梅的声音明显地开朗了几分。“我们最近开发几道新菜式,以海鲜为主,试着用简单的烹调方法,将天然的美味展现出来,所以采用……”
刁妈滔滔不绝地说着烹调心得。而刁梅等待三分钟后,移开教科书,用筷子拌了拌,唏哩呼噜地吃了起来。
耳边继续响着慈母的声音,听着听着,她有一种很温馨的感觉。
其实,刁妈不是她的生母,刁爸不是她的生父,贾叔也不是她的亲叔叔。
他们一家四口根本没有血缘上的关系。原本,她只是育幼院里一个孤伶伶的孩子,是他们收养了她,让她知道什么叫做亲情。
以前,刁爸是总厨师,刁妈与贾叔是他的爱徒兼助手,三个人对烹饪都有莫大的兴趣,精通各式料理。刁爸在世的时候,带领着他们以“办桌”为业,维持不错的生计。
但是,在她十五岁那年,刁爸因病早逝了!
他去世之前,拉着她的手把两个爱徒托付给她。因为——刁妈与贾叔虽然有一手好厨艺,却都是生活白痴,他们可以为了钻研料理而废寝忘食,却总是在日常生活中出差错;最最严重的是,这两人都缺乏金钱观念!
于是,小小年纪的她,就必须打理家中财务,努力钻营生计。幸好,她天生就喜欢“努力讨生活”,视劳动与赚钱为一大乐事,刚好与刁妈、贾叔互补。
“……烹调上,我们尽量兼顾健康与美味的原则,多用川烫、少用油炸……”
在刁妈的絮絮叨叨中,她吃完了面,洗好了确定筷,回桌前坐着。
她拆开刚到的几封信件,发现房东寄了封信给她,言明租约即将到期,下期租金将翻涨四成,如果她不同意,随时可以打包搬家。
她默默地叹了口气。这年头,除了薪水以外,什么都涨价!
“对了,梅梅。”刁妈叙述了一大段烹调心得之后,停顿了下,以商量的口吻说道,“下个月,邻居老王要嫁女儿,拜托我跟你贾叔去『办桌』,你看怎么样……”
刁梅马上从椅子上跳起来,心中警钟叮当乱响。“不成不成!”
“可是……”
“没有、可是!”她抓紧了话筒,极力表达反对意见。“妈,难道你忘了吗?上回他家娶媳妇,请你们去办桌,别说是工资,就连酒菜钱也没付过一毛,你们忙了半天,还要倒过来贴材料费。那个王老头,摆明了要坑人!”
这可是血淋淋的教训,以前她住的乡下老家,人人看准刁妈与贾叔不善理财,举凡喜事、丧事,都来拜托两人办桌,然后以各种理由赖帐。
帐赖久了、钱欠多了,债务人就会自动当作没过这回事,所以她只好严禁两位长辈去劳动“贴”钱。
刁妈心知她反对的理由,只是……
“你一个人赚钱很辛苦,我跟你贾叔也想分担家计啊!”
“我应付得来。”刁梅迅速地否决道。“别理王老头,嫁女儿是他家的事,跟我们家无关。”
“……哦!好。”刁妈只好乖乖听话。生活上的事,她一向都听刁梅的。“那你早点去睡,别太累了喔!”
币掉电话,刁梅坐着发愣。
想到耳要子软的刁妈与贾叔,她就不禁阵担心。这两位长辈一向不懂得说“不”,只怕那存心占便宜的王老头再央求下,他们又会跑去替人做白工了。
而……她的视线又调转回房东的来信。房租又涨价了,唉!
她开始动脑筋,有什么办公可以让刁妈与贾叔远离老家,又一并解决她的房租问题?
她必须好好地想一想、想一想……
***
大清早,太阳在绪蜷云片后露了脸,金光从天上洒了下来,为大地覆上一层薄薄的光晕。
“叮咚、叮咚……”
门铃响起,悦耳的铃响从大门进玄关、流进大厅、流进走廊、流进主卧室、流进果睡耳里。
男人闭着眼睛,发出抗议的咕哝声。
“叮咚、叮咚……”
“吵死人了!”他抓起枕头盖在自己脸上,希望不速之客能自动消失。
“叮咚、叮咚……”
按门铃的人显然没有听到他的咒骂,仍锲而不舍地把手按在门铃上。
雷曜森丢开枕头跳下床,带着一脸的不甘愿下楼开门。
“早安。”门外,是刁梅一脸机灵的微笑。
“是你。”他没啥好气的问:“什么事?”
本来,他的口气是不会这么差的。但是,只要一想到,如果家里有个管家,一大清早有人造访时也轮不到他滚下床来接待,他的起床气就发作了。
“我来当你的管家。”刁梅开门见山的把履历表朝他递过去。
瞌睡虫在一瞬间咻一声全部消失。“真的假的?”他一脸不敢置信。
“真的。”
“为什么?”他不能不为这急转直下的情势感到好奇。
前几天,这个小女生还皮笑肉不笑地拒绝为“恋童癖”工作,是什么原因让她的态度大幅转变?
“我需要钱。”她简单又直接地解释。“你应该是个慷慨又好相处的东家吧?”
他差点被她的直来直往呛倒在地。现在到底是谁在应征谁呀?“……当然。”
“那很好,我们来谈工作条件。”刁梅率先走进屋里,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雷曜森耙了耙有些蓬松的墨发,关上门,随她进屋。
虽然心里对她突如其来的转变感到狐疑,但他决定见招拆招。天底下,不可能再有比全能管家自动上门来更好的事了!
刁梅瞧了瞧四下,打量未来的工作环境。
还不赖!除了“整齐、清洁”等项目不合她的标准之外,装潢方面典雅却不繁复,屋里没有过多的装饰,显示他是个以简单为生活标准的男人。
她一派自然地坐下来!拿出计算机。
“首先,薪水要优渥。”她按出一个数字,后面附带好几个零。
雷曜森看了一眼,眼睛眨也不眨地答应。“没问题。”他向来不是刻薄小气的人。“不过,我有个要求,我希望你能够把工作重心放在这里。”
“什么意思?”
“我愿意用高薪将你挖角过来,但,我希望你是个『全职』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