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磊哥哥,”她语带哭音的开口。“人家昨天早上煮饭时,一不小心让开水烫伤了脸,留下一道好丑、好丑的疤,怎么办?爹说女孩子家脸上破了相是找不到婆家的……”
石磊失笑,就为了这种小事?“唉,妳忘了吗?妳早就找到婆家了,还担个什么心?”
“可是……可是……人家现在脸上多了一道疤,不是美人了,磊哥哥还会喜欢我吗?”她仍是满面愁容。
“我的小初妹妹,就算妳脸上多了十道疤八道疤都还是个美人。”他安慰道。
“十道八道都还算?”小初仍是皱眉。“那如果是十一道十二道呢?”
好爱追根究柢的小人儿。“妳放心,我怎么会嫌弃我最可爱的小初妹妹呢?喏,放开手让我看看。”
小初终于听话的放开了手。
“还疼吗?”他怜惜的轻触着那道粉红色的伤痕。“怎么不小心点?”
“人家……人家那时候身子不舒服嘛!一失手就……”她越说越是脸红。
爹爹前两天告诉她,她现在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就快可以嫁人了,而且还准许她看那些从前不准看的医书。
她已经知道了洞房花烛是怎么一回事。说不定比磊哥哥知道的还更多……
“妳病了吗?”他轻轻责备道:“那怎不在家好好休息,还大清早就跑来?看过大夫没?”
“人家没有生病啦!只是……只是……反正爹说那是正常的。唉呀,你就别问了!”
石磊看着她扭扭捏捏不好意思的模样,大概猜出是怎么一回事。呵,他的小初妹妹是个姑娘了。
“很难受吗?”
“也……也不是……”她吶吶回道,仍是红着脸不敢看他。
石磊在她身边坐下,把她拉进怀中,一手搂着她纤细的肩,一手隔着衣衫在她的小肮上轻抚着。他虽是男子,府中女眷众多,他倒是无意中听过一些。
“磊哥哥……你……你……”她羞涩的把头埋在他怀中,话说得零零落落。
“有没有好些?”小初没有母亲,这种事他这个未婚夫当然义不容辞。
小初朦朦胧胧的点头,磊哥哥待她真是好。她双手环着他的腰,闭着眼,舒服得几乎要睡着了。
饼了好一会儿,石磊觉得身上热得几乎要烧起来了。一定是太阳太大了,他烦躁的想着。
“小初,醒醒。今天天气太热了,我想去游水,妳自己坐一会儿。”
“啊?”小初睁开眼睛。“河水还很冷,你会着凉的。”
有她在身边,他那会着凉?“妳别管!”他粗鲁的说道。三两下月兑下衣衫,他光着上身跳进水中,还好,河水真的够冷。
小初手支着下巴,专注的看着水中那条矫捷的身影像条鱼似的上下起伏。
唉,以后再也不能着内衫跟着磊哥哥下去游水了……光天化日之下,怎么好意思?难怪洞房花烛,一定得在晚上……
手指轻抚着脸上的伤痕,磊哥哥说过不要紧的,就算留下疤也没关系。他说过的,磊哥哥当然不会骗她……
“雨下得这么大,妳还来?”
小初从油纸伞缘看了一眼乌云密布的天空,沮丧得几乎要哭出来了。老天爷就这么不给脸么,今天是她的十二岁生辰呢,眼看这大雨是要下上一整天了……
“你不也来了?”她没什么好心情的回了一句。
“就是知道妳一定会来,我才来的。”
“今天是人家的生辰,你答应过陪我从日出到日落……一
“妳见着太阳出来了吗?”
是没有。小初失望地摇摇头,磊哥哥恐怕立刻就要送她回家了吧!这可恶的雨!她的生辰全都泡汤了。
“跟我来。”他抓着她的手,往林子里走。两人手中虽各自撑了把油纸伞,遇到这种倾盆大雨,也没什么管用。
小初不明所以的跟着他的脚步,穿过树林,来到另一段河边的一处空地。
那儿立着一座小小的木屋,从门口望进去,可以看到床铺、桌椅一应俱全。
“太好了,有地方躲雨了。”
“可惜简陋得很。”他笑得有些腼腆。“连门板都还没装好。”
“这是你盖的?”小初惊喜的问道。
石磊牵着她的手走进去,收起油纸伞放在墙边滴水。
“是啊!”他拉开长条凳先让她坐下。
“连这些桌椅都是?”
石磊点点头。“我不是木匠,所以花了很长的时间。我想这样以后就不用担心一连下了好几天的大雨,咱们会很久见不着面。”
“磊哥哥好讨厌,都不跟人家说,我也可以来帮忙啊!”她埋怨着,怎么就让他自己一个人辛苦。
这种粗重的活儿,他哪舍得让她做。“我是想给妳一个惊喜。可惜还没来得及在妳生辰前完成。”本来找几个工匠来做,一定是又快又好,可是他极不愿让任何人侵入他和小初独占的这个秘密天地。
“这样就很好了。”她满足的道。
“我去河边提桶水回来煮茶,妳把提篮里那些吃的拿出来。”他从墙边提了个水桶,一边吩咐道。
“好。”小初把篮子里的点心一样一样的拿出来摆在桌上,全都是她爱吃的。桂花糖藕,莲子酥,海棠糕……磊哥哥真是有心……
屋子里还摆了个火炉和一堆干柴。她把炉子搬了过来,先把火升了起来,待会儿磊哥哥回来就可以烧水。
没多久,他提着水进门。“那些点心没打湿吧?”为了新鲜,那些都是他央着厨娘天没亮就起身做的。
“没有……磊哥哥你费心了。”
“我们之间还要说这种生疏的话吗?我不为妳费心,还为谁费心?”
小初甜甜一笑。“我来泡茶,你还没喝过我泡的茶呢!”
“这种需要一双巧手的活儿当然就交给妳了,我可是粗手笨脚的。”
“你哪里粗手笨脚的?瞧这屋子盖得多好!”
“是妳不嫌弃。”
“磊哥哥今天说话也好客气喔。”
“今天妳是寿星,寿星最大,当然要客气些……”
“来,喝喝看我泡的茶。”她把泡好的茶先倒了杯给他。
石磊喝了一口。“没喝过这么好喝的碧螺春。”
“你今天讲话当真是蜜里调油呢!罢刚来的路上是不是先吃过桂花糖藕了?”
“妹妹别冤枉人,我句句实话。来,看看我给妳的贺礼。”他从怀中掏出一条锦帕,帕中里着一块玉佩。
那玉一面是光洁温润的羊脂白玉,一面仍是未经雕琢的石头,深灰色的石面上有着天然形成的别致云纹。
“我以为这间屋子就是了。”她将玉佩放在手中细细端详。这玉,是他,也是她。她可不爱人家拿来订亲用的龙凤玉佩,切成两半,永远合不起来……磊哥哥真懂她的心。
“这屋子又不能让妳随身带着走。来,我替妳戴上。”他把串上丝绳的玉佩在她颈上牢牢系好,让光滑的那面贴她胸前。
“我永远都不会把它拿下来。”
“这是我们的订情物,妳看到它,就好象看到我。”
小初柔顺地依偎在他怀中。“可是人家没有什么可以给你……”
“当然有啊,只要妳肯给。”他一手把玩着她滑顺的发辫。
小初疑惑地抬头看看他,她连支发钗都没有……
“我要妳的一绺发丝。”
这还不容易?“你要全都给你。”她慷慨地说道。
全都给他?“我可不爱一个秃子新娘啊!”他玩笑道。
小初也自觉好笑,她解开一边的发辫,再放回他手中。
石磊从靴中掏出一柄锐利的匕首,小心割下三寸长的一绺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