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假包换。”
“当年她和我们在一起,可都是男装打扮的……没想到她和你会住在同一座城里,她的脾气是不是依然那么冷淡?”
“你想见识她热情如火的一面?”
“别吓唬我,大哥,我会做噩梦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的下落了?”
连晨曦点头承认。“我经常去窥探她在刘家的生活,她改变了许多,不完全是我们记忆里的那个人了。”
“她怎么会藏在一个平凡无奇的商人家里?这里面肯定有什么故事!我明天就去找她叙旧,问问她这几年过得如何?”程瑞霖兴致勃勃。
“不急,过两天她就会嫁过门,届时你可以和她聊个尽兴。”连晨曦意味深长的说着,双眸缓慢的合上,温和的神色如同一个看不见的盲人,平静得似乎与世无争。
“我等不及了……怎么荧惑居然是女人?我一直以为她是男人。”
“待嫁的新娘,更要谨守礼节,不可能接待你。”
“大哥是在为我着想,省得我白跑一趟,还是舍不得她在成亲之前与别的男人私下会面?”程瑞霖邪气的笑,揣测着连晨曦的劝阻隐含了什么想法。
“别的男人?”连晨曦回他一笑。“只怕荧惑根本不记得你是谁。即使她没忘,但想起你,大概也只记得当年那个穿,哭哭啼啼,鼻涕直流,路都走不稳的小表。”
“大哥,你能不能忘了我小时候的样子!”早已成长得英俊潇洒的程瑞霖,露出腼觍之色。
“你先去休息,等她进了门,我会安排你们叙旧。”
程瑞霖耸耸肩,若有所思的走出书房,忽然又想起什么,转身折回。
他停在门口,迟疑了片刻,才开口问:“大哥,我记得以前你和荧惑不怎么亲近的,荧惑也似乎不喜欢你,你真的要娶她?还有,你以前就知道她是女人了?”
“再确定不过了。”连晨曦回答得轻描淡写。“为此,我付出一只眼睛的代价。”
“什么?”程瑞霖有些懵懂。
“当年,我无心的偷看了她洗澡。”
“那……”程瑞霖吃了一惊。“当年她突然离开,就是为了这个原因?因为你发现她是女儿身……后来那些突然冒出来追杀你,扬言要挖掉你眼睛的人,也和她有关?”
往事历历在目,回忆起惊险重重的过去,程瑞霖余悸犹存。
“你猜的没错,那些人正是她指派来除掉我的。”连晨曦像在夸奖他一样,回道。
“你在说笑吧?”
“你的疑惑可以留到再见她之后,请她亲自解答。”而他,也有许多疑惑等着从那个即将成为他妻子的女人身上,得到解答。
为什么十多年过去了,再面对她,他仍是没长进,像个毛躁的少年,轻易就为她乱了心绪?
她曾经设计害他,从没给过他好脸色,冷酷得不像一个活人。遗憾的是,他曾经喜欢这样一个女人,这一生只对她动过情。
那份情,到如今,演变成一个填补不了的空缺,令他每一次想起她就感到万分饥渴。
这些年,她也变了,能对别人笑,能对别人好。既然她能够为刘家人掏心掏肺,那么她应该也能接受他,甚至……喜爱他吧?
连晨曦幽幽一叹。
他也等不及了,等不及本就筹备得仓卒的迎娶,等不及朝思暮想的洞房之夜,等不及再度与那个冷酷的女人交手……然后,这辈子就真的再也别想摆月兑一个名为“荧惑”的诅咒。
第二章
尽避连晨曦的每一位妻妾都死于非命,但他的婚事一向办得气派非凡,极尽奢华。然而,这次迎娶刘家长女荧惑的各种礼节仪式却一切从简,随便得像是在雇佣下人,而非娶妻成亲。
因此,人们私下谣传,连晨曦不太重视刘家小姐。
婚宴上,冒险前来祝贺的宾客,议论纷纷,暗暗猜测刘荧惑能熬到几时?
婚宴的场地就在刘家对面街道一座高七层,装饰得美轮美奂的楼宇内。这座楼名为摘星,是连晨曦特意为刘家大小姐所建造的,两人成婚后,将在此共同生活。
又因此,也有人说,连晨曦其实非常重视他的新娘子。
可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没人知道。
“各位,我替大哥敬大家一杯。”程瑞霖高举酒杯,走到宾客席位,打断了连绵不绝的私语声。
新郎早在拜堂后就带着新娘离开喜堂,进洞房去了。
在场的客人左右观望,确定新郎不会再出现敬酒陪客,纷纷松懈下来,像从死里逃生了一样。
紧接着,只听众宾客不约而同的叹气,顾不得仪态礼节,争先恐后的起身,一个个借口离开。
程瑞霖面带苦笑,喜酒都没吃上一口,便得送客。
除了几个忠于连晨曦的手下,没多少人是真心来祝贺的,有的专门来看新娘“临终”前的模样,有的忌讳新郎财大势大不好疏远……
程瑞霖突然为连晨曦感到悲哀,恐怕新娘子也不愿接近那个煞气逼人的灾星吧。难道就因为带衰人的力量太强,连晨曦一辈子都不能有个长相厮守的伴侣吗?
一走出摘星楼,原本窃窃私语的众宾客,交谈声渐渐转弱为强,声量越来越高。
“这新郎太邪门了,请了一百多位客人,有一半不是生病就是出事故。我虽然毫发无伤,平安赴宴,但一颗心总是不安定,晚上回家一定要请法师来为我加持辟邪一下。”
“最倒楣的就是那个新娘,连大爷娶一个克死一个的‘丰功伟绩’从未有过例外,真不知新娘能活几天?”
“据说他刚去刘家提亲,新娘家就出事了,似乎有几个失踪已久的江洋大盗,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新娘家里,还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比鬼怪更可怕。刘氏夫妇去报官,那些江洋大盗居然说是刘大小姐害了他们,真够离奇的,人衰什么荒谬的事都会遇上。”
“可怜的刘家小姐,嫁给连煞星之后,恐怕此生是不得善终了。”
众人边说边惊奇的抽气或叹气,有人甚至念起佛号壮胆。
程瑞霖忍住哀叹,咳了两声,伫立在楼门外,目送客人逃命般散去。
荧惑嫁给连晨曦,到底是谁的不幸?程瑞霖若有所思、转身仰望着楼的顶层。
摘星楼的最高层,便是新房。
程瑞霖有预感,今晚的洞房花烛夜不会太平顺,希望大哥别吃亏。虽然大哥是
货真价实的煞星,但,他却觉得荧惑会是大哥的克星。
***独家制作***bbs.***
夜风渐凉,月色明亮。
新房内,烛光灿烂。
新婚之夜,应该喜气洋洋,旖旎缱绻。然而,新娘坐在床沿宛如雕像,新郎则立在桌旁凝思不语。
化不开的沉寂凝滞,使新房内漫出一股阴暗的气氛,仿佛有场生死决战即将爆发。
“你这样时不时流露出杀气,是在警告我不能亲近你?”终于,连晨曦语调温和的开口,打破了室内的静谧。
新娘仍旧文风不动,只有藏在袖中的双拳不断使力,紧握得如同石头那般僵硬。
她从未设想过自己嫁人后的情景,以她的性情、她的经历……她根本不需要一个丈夫,遑论那个丈夫还曾与她结过仇。
荧惑不动声色,咬紧牙关,稳住起伏的心绪,将时不时泄漏的杀气,一点点平息下来。
以目前的形势,她不能够与新郎撕破脸。
连晨曦感觉到了她近乎屈服的态度,却不急着和她亲近,默默无言的又坐了一个时辰,他才慢条斯理的走向她。
他比起从前,变得有耐性多了。荧惑嗅着新郎喜袍上的熏香,心弦微乱,脑海里闪现着他年少时的各种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