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下步。“就算离开之后再难跟我见上一面也无所谓?”
他的话中有不舍、有深情,也有气恼。
笔意不拆穿她女扮男装之事,甚至是帮她度过每一次泄密危机,就是想让她多留一阵,希望她日久会明白他的心意,接受他的情意,亲自向他吐露她是女儿身。
但是相处都快五个月了,她待他还是像其他师兄弟一般,让他一点也捉模不到她心意。
“只要活著,总还会见到面的……”她不自觉地回避他的眼神,总觉得那眸光像是要将她给吃了,而且还有些生气。
“也就是说,见不见面都无所谓喽?”
他莫名地觉得火大,语气跟表情都冷冽如冰。
“当然不是这样……”她有些被他的冷漠神情吓到,略显尴尬的笑笑:“我们是好兄弟啊,以后--”
“谁要做你的好兄弟,我--”
“大师兄!”
一个娇女敕的女声打断了古淮天的话,不一会,一个绑著两条发辫,有著一双活灵大眼,腰间还佩著一把镶玉宝剑的可人女子便出现在他和蓝钰面前。
“彩君?”
师妹的突然造访让古淮天脸上气恼之色尽褪,由喜取而代之。
“就是我。”沈彩君甜甜一笑。“吓你一跳了吧?”
“是吓我一跳。”他往她身后看去;“师父呢?”
“我爹没来,还在山上过著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日子呢!”
他轻皱眉:“你该不会是瞒著师父他老人家,自个儿偷偷下山的吧?”
她摇头浅笑。“真是那样我才不敢来找你呢,因为你一定会立刻把我拎回爹面前的!放心吧,这回是爹吩咐我下山办事,我就顺道来见见我最喜欢的大师兄喽!”
“你少灌我迷汤!”
两个久未逄面的师兄妹先聊上几句,之后沈彩君才发现他遮去大半身影的蓝钰。
“师兄,你身后那位是?”
“我只是路过的人而已。”
不等古淮天回答,落钰沉着脸介面,随即从他身旁走过,像是当他不在这一样。
“蓝钰!”
迸淮天伸手想拉住她,被她快一步闪避,飞快逃开。
“大师兄!”
沈彩君叫住原本要追上蓝钰的他,慧黠双眸含笑瞅视。
“应该不是我看错吧?你向来不离身的珍爱佩剑怎么跑到了那个小兄弟手上?而且瞧你担心的,他是你的谁呀?”
“她……”望著师妹,他浅叹一声。“是我想共度一生的女子。”
躲到无人的假山山洞内,蓝钰捂著胸口猛喘气,好一会才将纷乱的气息调匀。
靠坐在洞壁,外头阳光灿烂,在她心中是乌云罩顶。
“什么嘛……”
环抱著屈并的双膝,她微尖的下巴轻抵在膝盖上,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迷惘与伤心。
“不做好兄弟就不做好兄弟,谁稀罕哪!”
靠近洞口的杂草无辜地被她一根根连根拔起,她气嘟著嘴,跟前浮现的尽是古淮天一见师妹就忘了她的惊喜神情。
“他喜欢的人,应该就是他师妹吧?”
除了她之外,她从未见过古淮天在哪个姑娘面前露出那么亲切又温柔的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竟有些隐隐作痛。
“我不想留在这里了……”
望著横摆在地上的长剑,她的心情跌入谷底……
第七章
天威堂虽然占地辽阔,但古淮天从来不知道竟可以大到他连一个人都找不到。
“蓝钰?”
他推开一扇门,屋里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
“她是不是在躲我?”
明知她有来堂里,可是一天下来他连她一面也见不著。
“好大一只无头苍蝇喔!”
不必回头,古淮天就能听出沈彩君这损人带调侃的声音。
“大师兄,我看你干脆连地皮都翻过来找找看吧,说不定你的心上人会钻地呢!”
她说著还学起老鼠刨土钻地的模样,绕著他直打转。
“你这丫头愈来愈调皮了!”他手一伸便夹住了她尖挺的鼻尖。
“再淘气我就自告奋勇到师父面前提亲,把你随便许给我哪个师弟,绑住你再也不能四海悠游。”
她一听立刻羞红了脸:“大师兄你好坏喔!我--”
“哇!”
一声惨叫把他们俩全吓了一跳,才循声抬头就见方亢恒一路从屋上像只翻壳乌龟挥动著四肢滑下,“咚”地一声跌坐于地。
“哈……”沈彩君先是愣了一会,继而笑得花枝乱颤。“方大哥,你是属猴还是属猫的呀?上回我来见你从树上摔下,这回你又从屋顶上跌下,该不会是咱们俩八字相克吧?”
“不是、不是。”方亢恒边揉著臀边摇手否认:“我是打个盹不小心滑下,绝对跟你无关,我们俩的八字一定合的,不信我把我的八字给你!”
她嫣然一笑。“说笑罢了,我要你的八字干嘛?”
他搔搔后脑勺,傻气笑说:“那个……合的话,你嫁给我好不好?”
没料到他会当面求亲,古淮天虽然早看出他对沈彩君有意,还是吓了一跳。
“我……我才不要呢!”
沈彩君一张娇颜红胜红霞,羞答答地说了这么一句就转身跑开了。
“唉!”
“你这小子还杵在这叹什么气?”
一抬脚,古淮天便朝沮丧垂肩的方亢恒臀上一踢,让他差点跪地。
“少堂主!”方亢恒揉著臀,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我求婚被拒已经很可怜了,你还踢我这伤心人一脚,亏我们还是从小相伴的好兄弟呢!你不如拿把剑捅我比较快,反正我已经心痛欲绝了……”
他两手紧按胸口,两道眉紧皱成一线,真像快心痛而死的模样,直教古淮天看了又好气又好笑。
“别在这装疯卖傻了!”他干脆明说:“依彩君的性格,若是厌恶的男子敢大胆向她求婚,肯定被她劈头痛骂,她一句也没骂你,还害羞逃开,你不乘机快追上她,那我也帮不上你了。”
“真的?我现在就去追?”
方亢恒笑露两排门牙,一边按著发疼的背,一边一拐一拐地快步去追心上人。
“也许,我也该学方亢恒,直接跟蓝钰明说吧?”
迸淮天浅叹一声,决定不再跟蓝钰玩“你追我逃”的游戏,如果她存心躲他,他再怎么找也是枉然。
他显得有些失意地走回自己独居的院落,脑海中始终拂不去蓝,钰的轻颦浅笑,便回房取了把剑,在庭前舞了起来。
棒了好一会,耳尖的他忽然发觉好像有人在偷看他舞剑,而且i似乎还跟著“比手画脚”,一点也不知道那衣袖飘动声早落人他耳中。
他不著痕迹地边耍剑边用眼尾余光瞄尽四周,意外发现那躲在拱门外探出半个头的竟是蓝钰。
也不知道她是粗心大意,还是真以为他心无旁骛,绝不会发现她,人家是动也不敢动地躲在暗处偷学武功,她是边看边学著做,一下伸手、一下露腿,只有瞎子才看不见她。
因为她的出现,一直愁眉不展的他终于松口气,他猜得出她大概是不想等上半年,所以躲在一旁偷学他的剑招,他也不拆穿,故意自编些占怪的招术来逗她,一会下腰、一会半空劈腿,再来个金鸡独立--
“哎哟?”
真的照单全学的蓝钰一个站不稳,当场向前跌个狗吃屎,痛得她惨叫一声,再捂嘴已经来不及了。
“你没事吧?”
一只男人的大掌伸到她面前,蓝钰咬著唇,偏不搭他的手,靠自己站起身。
“没事。”
她拍拍身上的尘埃,连正眼都不瞧他一眼,转身就走。
“慢著。”
迸淮天快一步拦住她去路,说什么也不准她就这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