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乐的侧面线条很漂亮,正面看也很漂亮,背影当然也漂亮……
又乐的气质其实有点冰,不过当她说话或抬头一笑时,一点冰的感觉也没有。
相处久了,会发现她是个随和而感性的人。那晚送受伤的女孩去医院,在车上,女孩间歇性地清醒过,抬手想抓什么,又乐的手正好被她抓住。又乐没怎么惊讶,只是温柔轻声地告诉女孩:她没事,有医生救她。在女孩父母到达前,他忙于应付医生的详问,又乐一直陪在女孩身边,小牧也是。深夜送她回家,她没有抱怨,也没有半点不耐,只淡淡笑着,叮嘱他和小牧早点休息,记得喝杯牛女乃……
“很闷吗?”
“啊?还好。”
她看看号牌,冲他一笑,“还有六个。”
“没关系。”想了想,他建议,“又乐,你直接在网上转也可以的。”
“我没开通网上银行。”她吐舌,“所以我想今天一并搞定。”
他沉默。这表示要多等几分钟?不过没所谓,反正已经等了这么长时间……
“我们等一下去……”她的话刚说一半,他口袋里传来慢调的铃声,她立即顿口。
听话听一半,就像凉风吹了一半却被人从后面踹进火堆里,他眼中微火,蹙眉掏出电话。
子秋?
抿抿唇,他歉意地向她送去一眼,倚靠的身躯坐正,接听电话。
她的视线回到漫画上,听他叫了一声“子秋”,又“嗯”了几声后,忍不住偏头看他,注意力全开,特别是听力。
他表情安详,声音低沉温和,近距离听起来有一股令人心安的感觉。不可否认,她很想听听他和电话那边的“子秋”说什么。
心不在焉地翻了两页漫画,支起的耳朵却什么“内幕”也没听到。
他口中“是的是的,好”,似乎正在答应什么。一会儿,他收了电话,盯着地面发了一阵子呆,扭头看她。
依现在这个样子,还要等一段不短的时间,她在看漫画,至少半个小时内不会离开这里。子秋那边的事相对来说比较重要,这些理由足够他离开一下,一个小时内一定会回来……
“又乐……”他歉意地叫她,将她的视线吸引过来,“子秋那边遇到一点麻烦,我离开一下……只一下,真的,大概一个小时之内就能回来。”
她点着手指头,状似无意地问:“那边……你朋友……出了什么事?”她都没听他在电话里解释他现在正在干什么,难道他不会告诉那位“子秋”他正在约会吗?
“她开车遇到一点麻烦,现在在警局里。”他看看时间,“大概要保释,她不想让爷爷担心,所以让我去帮忙。很快就回来,我一定很快回来。”
她点头,表示理解。进警局的确是件麻烦的事。
得她首肯后,他扬起笑,突然伸手揉揉她的头发,带着一些宠溺,一些无奈,然后快步离开。
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她吐口气,垂眼,那本为了杀时间而买来的《幼稚朝代》被他摊放在椅子上,看样子他是真的打算“很快回来”。
嘟嘴,扬扬眉,她拿起《幼稚朝代》,就着他翻开的那一页浏览起来。
凹闻版?
他也喜欢这个?她不解地蹙起细眉。小牧是这本杂志的忠实拥趸,每次有新刊,他买了之后就当宝贝一样收起来,记得有一次,山山从厨房出来,见桌上有本新的,也就随手翻了一下,小牧见了立刻尖叫“你没洗手你没洗手”,那模样,好像山山手上沾满油污一样。
真是……摇头一笑,她带着好奇的心看下去。
第一篇——
版诉我你讨厌什么,告诉我你喜欢什么,告诉我你周末在家看什么电视,告诉我你讨厌哪位主持人,告诉我你最近买了一件什么颜色的裙子,告诉我你的主管今天有没有骂你,告诉我你喝水时有没有想我,告诉我你打针痛不痛,告诉我……
我已经等不到你的告诉了,可我想告诉你,我爱你。唯一让我感到幸福的是,在昨天,我也说过同样的话。
11月20日凌晨3点15分,25岁的廖敏儿在本市东成医院停止呼吸。带着情人深挚的爱,这位与癌症斗争了三年的美丽女孩将在天堂得到幸福。
这个……是讣闻?怎么读起来像散文。她瞧得有趣,眼睛向下一篇移去。
第二篇——
在多部电视剧、电影中扮演过重要角色的赵一艺于上周二在家中病逝。尽避赵一艺一生都在扮演着配角的角色,可他入骨三分的演出为他参加过的每部电视剧或电影增色不少。他曾经说过一句话:“演员,不一定非得是主角,只要演好每一个自己的角色,就是一个好演员。”他的这句话已成为演艺界的一句名言。
这篇讣闻的主角是一名终身演配角的演员吧……可是,他在这篇讣闻里是主角。默默想着,又乐完全忘了手中的漫画。
第三篇……第四篇……第五篇……
时间不知不觉流淌着,看着夹在指缝中的页数,她惊觉讣闻版的厚度,也感慨一周之内,竟然有这么多人死亡。
这些讣闻看上去分成两种,一种是详细的文章,就像她刚才阅读的几篇,另一种是只有几行字的记录,如——嘉华公司上任总裁兼圆心基金创始人郭立立,现在安详地躺在他喜爱的梨木床上,于11月21日清晨6时17分停止呼吸,终年86岁。
这种只有几行字的文章被杂志归为“速写版”。
“109号。109号。”机械的叫号声突兀响起,又乐恍然抬头,发现排到了自己。抱起漫画和《幼稚朝代》,她提着背包匆匆走向柜台。
办理……
留在银行继续等他……
阅读杂志,发现讣闻读起来也蛮有趣的……
一个小时过去了,他没有回来,却来了一通电话。
抱歉,又乐,我暂时走不开。
没关系。她听见自己这么说。
他在电话里并没有详细解释,背景音效有点吵,也不知他到底在哪儿打这个电话。收了线,她将漫画和杂志塞进背包,叹口气,背着包走出银行。
从银行警卫的眼中,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捕捉到一丝可怜。
他们的首次约会,就这样划下句号?
小饭馆。
晚餐时间之后,老板一人,伙计三人,正在开圆桌讨论会。
“我们不能再放任下去。”虞叔南拍案而起。
彼牧赞同:“我们要反击。”
“怎么反?”顾山山托着下巴叹气。
“小老板,你不能心软。我们已经忍无可忍了。我们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欺负到我们头上。”大概觉得徒手拍桌子会痛,虞叔南戴上猫爪跳起来。
“赞成!”两声合一声,是顾氏小牧和山山的同奏。
劳又乐撑着脑袋,欣赏他们的热血沸腾,义愤填膺,神魂颠倒,以深思熟虑后的表情发问:“你们想怎么样?”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猫爪捏拳,虞叔南身后亮起小宇宙。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顾牧一手举盘,一手举筷,戳啊戳啊……戳。
哎呀,她以前怎么不知道他们的造诣这么高?
她从虞叔南爪子上取下一只猫爪戴上自己的手,再用这只猫爪拍拍顾牧的头,眯眯一笑,“乖!”
“小老板!”以大厨为目标的青年红了脸。
“小牧乖。”虞叔南也拍拍他的头,拎起他的衣领向旁边一抛,坐到劳又乐身边,神色正经得不能再正经了,“小老板,这一次我们一定要反击,不能让他们以为我们好欺负。我们要有竞争意识,我们要发展。小老板,也许小饭馆开分店的责任就在你的身上。你不能气馁,我们一定坚定不移地站在你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