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在美国待久了,这半年内伦敦发生的事我和爵爷都不太清楚!”侯爵夫人舒一口气,“还好,并不是我的记忆力有问题!走,罗丝,我们去看看,这小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妳刚才说他很有钱?”
这是一个阴雨的下午,客人泥点斑斑的皮靴在地毯上留下一长道水印。
侯爵夫人非常诧异地望着眼前金发蓝眼的小蚌子──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沙伊尔勋爵?
只见他缩手缩脚,一件过大的西装套在身上像缩头乌龟,彷佛穿了大人衣服的贫民小伙子冒充王子。
好吧,他不是世袭贵族,也不指望他能够风度翩翩,可是眼前的模样似乎差得有点过分!伦敦的名媛们脑子都坏了吗?疯狂追求一只乌龟只因为他有钱?
侯爵夫人不禁暗自摇头,感叹曾几何时,英国也像美国那样,变得品味低俗。
“夫人,我一直很想来拜访您,可惜一直没机会,抱歉我来得这样迟!”他昂起头说话,好似这样就能使他变得有气势。
“勋爵,久仰您的大名。”侯爵夫人不情愿地伸出手,强忍着被对方恶心地一吻。
“小小礼物,不承敬意!”递过一只丝绒盒子,开关弹开,蓝宝石手链炫目的刺了在场人的眼。
“您太客气了!”虽然,她觉得一件小首饰收买不了自己,但这刺眼的光还是让她感到舒心了些,脸色也稍微缓和,“勋爵,难得来一趟,不如留下来吃顿便饭。爵爷这会儿不在家,但晚餐时肯定会回来,我想您会愿意见见他的。”
“当然,我就是特意来拜访他跟您的。”
“不过,薇薇安跟塔西斯王子出去了,一般不过午夜,她是不会回家。”盯牢对方的脸,出乎意料的,他完全没有失望的表情。
“夫人,请恕我无礼……”相反的他东张西望的像在寻找另一个人,“我的外套刚才被雨淋湿了,鞋和袜子也渗了雨水,很不舒服,可否请府上的仆人替我烘一烘?”
“那有何难?管家!”侯爵夫人摇铃唤来雷曦骏,“你带勋爵到客房换件衣服,那儿有干净的袜子和拖鞋。”
坐车来,却还被淋成这样,换了世袭贵族,绝不会允许这种丢脸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眼见雷曦骏高大挺拔的姿态比对那瑟瑟发抖的小蚌子,侯爵夫人不由得回头对女仆抛出一句轻蔑的评论,“哼,什么沙伊尔勋爵,连我们的管家都不如!”
另一方面,领着贵客进房的雷曦骏,门才刚阖上,立刻被“沙伊尔勋爵”对着他大跳大叫。
“少爷!少爷!我好想你!”他的表情兴奋而激动。
“没经允许,擅自闯到这儿来打扰你的主人!彼德,你该当何罪!”雷曦骏满脸不悦,阴沉开口。
原来雷曦骏正是打算送第一百零一份礼来的沙伊尔。
“彼德没有罪,彼德是来救少爷的!”扮成勋爵而来的彼德无辜地摊开手。
“难道我待在这妻会有生命危险?”雷曦骏白了他一眼。
“有没有生命危险彼德不知道,彼德只知道,少爷您再待下去,身分迟早会被拆穿的!”
“放心,他们都不认识我,不可能发现我是正牌的沙伊尔!”雷曦骏跷着二郎腿,自信满满,“如果不幸被他们瞧见了报上那几张模糊不清的照片,我可以告诉他们不过是长得相似罢了!”
“可是萨克逊伯爵他们前阵子天天跟您打球,”彼德举手反驳,“他们肯定能认出您的,听说,他们都是古金斯夫妇的朋友,就算平时没来作客,至少银婚庆典那天肯定会来的!”
“到时候我可以找个借口不出面。”雷曦骏不以为惧,“倒是你这小子,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敢冒充我!罢才送侯爵夫人的那条手链,你从哪儿弄来的?”
“嘻嘻,是从少爷您那个小房间里胡乱拿的,真没想到,您送给古金斯小姐的礼物,随便一件都价值连城,她不收真是傻瓜!”
“你这小子果然越来越没分寸,敢骂你主人的未婚妻是傻瓜!”
“未婚妻?”彼德无奈地摇头,“少爷,您在作白日梦吗?听说她现在天天跟塔西斯王子早出晚归,您还指望她能成为您的未婚妻吗?”
“不是指望,是确信!”他撢挥袖上的灰尘,“否则我待在这里干什么?”
“唉,少爷,我应该说您自信呢?还是说您可怜呢?”彼德眼中闪烁同情的泪光。
“你应该马上下楼,开着你的小车,滚回去!”他瞪了瞪话多又碍眼的彼德。
“少爷,您的叔叔打过几次电话给您,问您为什么不去公司,有一堆文件还等着您签字呢!”彼德总算找到了逗留的借口。
“他不是答应要放我一个月的假吗?难道还嫌钱赚得不够多?”
“他大概后悔了,发现钱越多越好。”
“好吧!”雷曦骏灵机一动,拍拍彼德的肩,“既然你来了,我就交个任务给你!以后每隔两、三天你就以沙伊尔勋爵的名义到这座城堡来,把公司要签字的文件带给我,明白?”
“少爷,文件是小事,劝您不要为了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挥霍了大好时光,才是我来这儿的真正目的。”彼德抬头挺胸,一副忠心护主的模样,语调慷慨激昂。
“对不起,”玛丽敲门而入,“沙伊尔勋爵,晚餐已经准备好了,夫人请您到饭厅用餐。”
彼德猛然看见这个跟他同样金发蓝眼、长满雀斑的小女孩,像触了电似的,顿时呆了呆。
玛丽发现有人凝望她,有些害羞又有些得意,“雷管家,还有一件事……”
“还有什么事呢?”反应灵敏的雷曦骏嗅到了空气中一股暧昧的气息,看看这对触电的孩子,会心一笑。
听到问话,恍了神的玛丽赶紧说:“小姐说她现在不想吃晚餐,我们是要将餐点送进她房里,还是等她饿了再叫厨子做?”
“小姐回来了?”他感到纳闷,她不是说今天要晚点回来吗?
“是的,但她一回来就躲在花房里闷闷不乐,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玛丽耸耸肩,“大概是跟塔西斯王子吵架了,恋爱中的女人真叫人捉模不透呢!”
“把饭菜端到她房里吧,我会劝她按时吃的。”雷曦骏蹙紧了眉。
“但愿您能劝得动她。”玛丽用眼角瞥了瞥那个仍然痴痴望着她的男孩,心头有些小鹿乱撞,却装出吟持的模样,迅速出去了。
门关上,雷曦骏调侃地拍了彼德的肩,“现在,去陪侯爵夫人用晚餐吧,我的勋爵!现在你该明白为什么男人会为了喜欢的女人挥霍大好时光了吧?相信从此以后,即使不送文件,你也会另找借口常到这儿来坐坐的。”
做一个管家还真是辛苦呀,不仅要照顾主人的身体,还得照顾她的心。
雷曦骏走进花房的时候,正值大雨滂沱,雨水从花房天顶冲刷而落,他们就像置身于瀑布之下。
天地间,迷迷茫茫,花房里却是姹紫嫣红,季薇薇坐在一丛郁金香中央。
“外面很冷,这儿却是四季如春,好舒服……”听见脚步声,她不回头也知道是谁,像猫咪般的伸了个懒腰。
“妳小时候一不开心,就喜欢躲到这种地方,”雷曦骏扬起了笑容,“还记得我们以前的邻居沃尔太太在房顶上搭了个花房吗?有一次妳踩坏了她的铃兰。”
“呸,”季薇薇耍赖,“铃兰不是我踩坏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