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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品悠游 第30页

作者:针叶

闵友意用的是……拳。其拳飒飒生风,拳风过处,壁马犀鳞,白虎开道,赤豹鸣鼓,坚冰立摧。

一人如长天牵云,铺天盖地,一人如倒松卧谷,游刃有余。掌如傲翼飞鸟,轻盈飘灵,翱翔云霄,拳如吼地隐龙,扣牙惊齿,懿风罔极。

“你的优波罗爪呢?”掌风中传来贝兰孙的冷音。

“老子不必优波罗爪也能应付你。”

掌似凤,拳如龙,一复一随,一静一休,一饕一餮,拳掌相对相错,打斗之声令人屏住呼吸,不愿错过。突然,拳气掌风交融在一起,两人的身形已快得无法看清,众人只见到白雾蓝烟混杂一团,只听得噼里啪啦声声不断。

“长拳左打猴!”

一声轻喝,两道身影分别跳开。长孙淹揉揉眼看去,只见闵友意立于左方,微微昂着头,右手端握左手腕,左手五指如合扇般一旋一捏,贝兰孙立于右方,正抬手触模下颌。

“老子这招‘长拳左打猴’的滋味如何?”

“长拳?”贝兰孙低喃二字,勾唇一哂,不由分说再次出掌。

闵友意见他衣袍鼓动,知他比方才多用了五分功力。他改进为退,避开这一掌,眼角瞥见酒楼之上的长孙淹,又瞟到立在街边的梅非遥,一念霎时闪过。

老古锥的,他今天带她们下山为了什么?难道只为了引来一堆找他打斗的家伙?他是为了增加自己与遥儿之间的情意好不好。他与遥儿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仅这闪神的一瞬,掌气迎面扑来,气入胸口,震得他真气一滞,窜入支脉,气血翻涌。他趔趄两步,捂胸吐血。

白衣落尘,贝兰孙拂袖玉立,冰眸向街边一瞥,“非遥,回家。”

“等等,贝兰孙,遥儿是我带下山的,你生气尽避冲我来。”

梅非遥迈出的步子微微一滞,见此,贝兰孙眸色刹那冻结,极轻极轻唤了声:“非遥?”

她终究是他的妻子……想了想,梅非遥慢慢走到贝兰孙身边。遥池宫护卫已从酒楼请下长孙淹,一行人转身离开。

拭去唇边血痕,闵友意盯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目光迷离,似苦似悲。

他未动,观热闹的人慢慢活跃起来,那沃丁终于被三棵玉笋劝住,跺跺脚,找井洗剑去,楼太冲和羊鸿烈因不放心长孙淹,已随遥池宫一同离开,街边有两名灰衣男子佯望他处,眼光却时不时溜到呆立的闵友意身上,他们本欲上前,却被闵友意若有若无瞥来的一记冷眼吓退。

蓝袍公子在楼栏边伫立半晌,看了身边老者一眼,转身跑下楼。他慢慢走到闵友意身边,迟疑一会儿,才道:“你……受伤了。”说话间,他从怀中掏出一块汗帕,欲为他拭去唇边残血。

一掌推开,闵友意淡淡看他一眼,“老子受伤不关你的事。”

被他推开,蓝袍公子并不气恼,讪讪一笑,捂着被他推开的手背,又道:“你的伤还是赶快找大夫瞧一瞧。”

此时,其他两名公子和三名侍者也跑下楼来,二楼处,只剩两名老者默默立在柱边。

五人在蓝袍公子身后站定,皆是欲言又止的表情。蓝袍公子还要说什么,闵友意先他一步开口:“你和老子有仇吗?老子是负了你的妹妹,还是负了你的姐姐?”

“……”

厌恶地瞥去一眼,闵友意举步前行,六人欲追,街边两名灰衣男子不露痕迹地走上前,拦住他们。“我家公子的事,不劳众位。”说完,两人转身,以两丈远的距离跟随在闵友意身后。

愣愣站在街中,瞧着那受伤之人慢慢走远,直到闵友意消失在街角,蓝袍公子才轻轻说了一句:“我……我姓闵。”

第九章踏莎撼庭秋(1)

斤竹客栈——

吐血……

这口血不是吐在地上,也没溅在墙上衣上,而是被早已备好的温热布巾接下。

扬手,将布巾扔进水盆,唇角仍带着些许苍白的俊鲍子穿鞋下床,伸伸臂,扭扭脖子,满意点头。

他满意,坐在桌边的寂灭子却未必如此。

“公子,这是厌世窟主吩咐属下带来备用的黑莲子。”寂灭子将一包东西抛向他。

翻掌接下,闵友意歪歪唇角,“又是黑莲子,庸医就没有其他东西给我吃?”

“如果您不受伤,根本不用吃它。”

“寂灭,我这样子像受伤吗?”

“……您每次受伤,不外是为了女人。”

“好,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寂灭也。”拈了颗黑莲子剥开,闵友意突然笑出声,不知想起什么愉快之事。

寂灭子古井不波,对他突兀的举止习以为常,他见闵友意气色不错,吊了三个时辰的心此时才缓缓放下。尽避他不知公子笑什么,但至少绝不是想到比赛……时近五月,他还是提一提公子比较好,要尽职……思及此,他神容一肃,轻道:“公子,镇上来了很多商贾。”

“老子看到了。”

“……”

“还有其他吗?”

“丑相已入遥池宫多日。”

“哦?”闵友意停下剥莲子的动作,“贝兰孙什么反应?”

寂灭子嘴角微微一抽——公子啊鲍子,您居然问贝兰孙什么反应?贝兰孙这些日子在忙着对付意欲染指他妻子的某只蝴蝶好不好,而这只蝴蝶居然问他什么反应?

“怎么,查不到?”

寂灭子突然一笑,“不,贝兰孙一方面正忙着对付公子您,一方面忙于今年的贸市,丑相和有台在宫外求见多日,他原本并不打算见他们……”而这个时候,他家公子天天溜进遥池宫里,不为比赛,只为女人……寂灭子恨恨想着,不由气道,“直到丑相说求见遥池宫老宫主,贝兰孙才让他们进去。”

“老宫主?”闵友意大惊,“你是说……”

寂灭子点头。看看,人家和尚比赛多用心啊……只是,寂灭子心头感叹未完,却被自家窟主接下来的半句话呛得差点倒地。

“丑相居然将主意打到贝兰孙他娘身上去?”

“……”

“好个老古锥……”摇头唏嘘,闵友意还要感叹什么,寂灭子突然扬声——

“公子,老宫主是指贝兰孙的爹!”

此话成功打断闵友意的戏谑,他眸色一沉,“你是说……贝锦倩?”

“正是。”

“他还没死?”

寂灭子闭眼,睁开,复又用力闭上,半晌后再度睁开,以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的语气道:“公子,贝锦倩只是封刀退隐江湖,属下什么时候说过他死了?如今,贝兰孙被您气得心浮气躁而无暇顾及丑相,他见丑相求见贝锦倩,竟然许了他进宫,丑相如今天天坐在遥池宫里念经。”

“念经?念给贝锦倩听?”

“属下不知。另外,扶游窟传来消息,饶奋藻正赶来此地。”

“来得好。”

“对,的确好,那么——”寂灭子微微一停,再道,“请问公子,这次赛事,您赢的把握有几成?”

“……”

“九成?”寂灭子大胆猜测。

“……”

“八成?”

一颗黑莲子弹向他,杏花眼似嗔似怒地一瞥,“寂灭,稳赢不输的比赛,用得着猜吗?”

稳赢?寂灭子抬手接下黑莲子,撇嘴暗叹:不是他不相信自家窟主,只不过转眼就是五月,他家窟主玩的是迎雪赏月,品的是花前寻梅,若窟主真的有分一点点时间来着急一下怎么赢得比赛,他也不会天天在客栈里打转了。

他可是一点也看不出“稳赢”的“稳”在哪里啊……

咻——又一颗黑莲子弹向他鼻尖,寂灭子回神,却见闵友意已系上腰带拉开门。

“公子?”又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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