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的笑声让她全身发毛,暮紫芍急切道:“义父,他现在已经恨死我了,您就饶了他吧……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这一切都不关他的事!”
“我的紫儿什么时候学会疼人了?”晴如空嘲讽道,“看来她们说的没有错。嗯……让我想想,白白得了个这么漂亮的新娘,四弟该用什么东西来交换才算合理……嘿,对了,就用胧月夜的人头吧!紫儿,男人的心都是靠不住的,义父在替你选择如意郎君之前,当然得好好考验他一番。如果他舍得用胧月夜的项上人头当聘礼,就算他有诚意!”
暮紫芍拚命摇著头,但她知道,就算自己再怎样声嘶力竭地反对,晴如空要做的事,终究还是会做。
她的溪……她最最不想连累的人,偏偏被她拖进了这个难缠的局。
眼前一片灰淡,暮色笼罩了她的心。她忽然什么也不愿想了,眼中只有凄然的笑。
“宝贝儿——”不知为何,明若溪对她的昵称钻入脑海。呵,好粗俗的称呼,却让她的心底泛起丝丝甜蜜。再见面时,他还会这样叫她吗?
“紫儿,这些天你就待在房里好好休息,别到处逛了!义父这就派人给四弟捎信去。不过……得取一件你身上的『信物』才好。”
剑光一闪,暮紫芍看到一束发自她颊边翩然而落。
“有了这个,四弟会紧张的。”她听见晴如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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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王爷,不要、不要……月儿受不了了……不要……”
缎被凌乱的床上,明若溪疯狂地驰骋,他身下的女子不停哭泣求饶,但素来怜香惜玉的他似变成另一个人,呼喊之声充耳不闻,只是闭著眼睛放肆地索爱。
“紫芍,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一直骗我?我们不是很幸福吗?我对你哪里不够好?告诉我,我改就是了,为什么要骗我?”
他梦魇般呢喃,刚猛的身躯不住撞击。忽然,又像是万分心疼,放缓速度,沿著那肌肤柔柔抚模,拭去女子脸上的泪水。
“宝贝儿,我刚才把你弄疼了吗?不哭……乖,不哭了……你一哭我就没了主意……告诉我,你是爱我的,对不对?只要你点点头,我就不罚你,我们还是可以像从前那样快乐……”
他模出一串金饰,缠在女子足边,俯下去,吻那花瓣般的足趾。
“王爷、王爷……求您别这样、别……”床上的女子破涕为笑,瘙痒难耐。
日息月落,不知过了多久,女子终于从房中无力地逃出来,瘫倒在花厅的椅子上。
“月儿姊,怎么不多陪王爷睡一会?看你神情憔悴的样子,可怜哟——”过来一绿衣女子,捏著她的下巴取笑。
“呸,死碧奴,少拿我取笑!明儿换你伺候王爷,我看你连这一半的时辰都挨不过!”
“王爷还真把咱们这花楼当王府了?这段日子,他连早朝都不上,只顾著在这儿灌酒索欢……唉,怪让人心疼的。”
“还不都是为了那个什么紫芍!”月儿咬牙切齿,“把我当成她的替身,真恨死我了!”
“谁?就是上次王爷带来的那个……小四的妹妹?”
“什么小四的妹妹!他说什么你就信呀!我看那女人来历不简单,王爷对她可痴情了!罢刚你没听见?一直叫著她的名字呢!”
“天底下还有能让咱们王爷伤心的女人?这可奇了!我还以为只有他伤女人的心呢!喂,赶明儿,你旁敲侧击向王爷打探打探那女人的来路呀……”
“呸,你想让我自寻死路呀!王爷也只有在喝醉的时候才唤她的名字,平时谁敢提?那天小翠捧了一把芍药花回来,王爷当场就把花瓶给砸了!唉……折腾了半晌,我都快让王爷那刚猛的家伙给捅死了,不行,得找妈妈拿金创药去,我还要留一副完整的身子从良呢!”
两个烟花女子齐齐掩嘴笑,无意中一瞥,看见小四急匆匆地进来。
“四爷,又拿什么好东西来了?”月儿和碧奴指著他手里的锦盒,“给我们买的胭脂水粉呀,还是花朵儿呀?”
“两位姊姊哪用著小四买这些!我那眼光,别把两位姊姊打扮丑了!”小四往屋内张望,“唔……王爷醒了吗?”
“怎么,有事?”很少看到小四这种奇怪的神情,仿佛十万火急,又仿佛难以启齿。
“我还是等王爷醒了再说吧……”他徘徊两步,忽然一顿足,非常壮烈地自语,“算了,死就死!谁知道王爷心里怎么想的呀,万一怪我禀报迟了……小四的脑袋可担待不起!对,现在就说!”
“四爷,您到底在嘀咕什么呀?”月儿和碧奴看他满头大汗的模样,忍俊不住。
“两位姊姊,倘若小四触怒了王爷……两位可得替我说说好话,万一小四因此被砍了脑袋,还请姊姊们抽空去瞧瞧我那可怜的老娘……”
两个妓女面面相觎,哈哈大笑地看小四掀帘入内。
屋里,明若溪已经醒了,僵坐在床边,目光凝视缎被上一串闪闪发亮的金饰。
“王爷……”小四支支吾吾。
“又是皇上找我?”明若溪声音阴沉,“我已经教过你怎么回话了,才几天呀,就忘了?”
“不是皇上……”
“其余的人更不用理会!”
“王爷,这个是从东域送过来的……”支支吾吾变成结结巴巴,“听说是……紫芍姑娘的东西,还有一封信……”
什么?沉如死水的眸于顿时一闪,目光厉厉射向小四手中的锦盒。
她还记得他?甚至派人送来了东西?心口像被什么堵住,鼻子酸涩不堪。事到如今,该了断的已经了断,她还要玩什么花样?她真的这样毒辣,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吗?他现在这样,难道跟死有差别吗?
他抑住狂跳的心和深深的喘息,只淡淡地挥挥手,“我懒得费眼神,小四,你随便念一段吧。”
“我念?”小四诧异,然后明白了,“那……王爷,小四就暂且先替您瞧瞧这上头写的是什么,嘻嘻,小四认字不全,念不好还得由您自个儿看。”
信拆开,摩挲的纸声中,小随从半晌无语。
“要念快念!我没工夫在这上头磨蹭!”明若溪终于等不及,抬眼望去,竟发现小四满脸惊愕。
“王爷……这信不是紫芍姑娘写的!”
他也愣住了,“不是她?嘿,她又要搞什么鬼?”
“这是东阁王写给您的……大意是说,紫芍姑娘与您郎情妾意,若真能结为百年之好,他这个义父不会横加干涉,只是嫁女若无文定,说不过去,需得王爷您亲赴东域一趟,奉上聘礼。另外,紫芍姑娘近日偶感风寒,东域贫瘠,无药可医,若您不速速来迎,病人体弱,凶多吉少。盒中有紫芍姑娘的贴身信物,一并附上,以示诚意——王爷,这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
明若溪只一会儿就领悟了话中含意,他再也按捺不住,身子一跃而起,醉意全消。
盒盖打开,一束青丝放于其中。没错,那是她的发,那袭他抚模过的、缎亮如瀑的长发,如今被砍下一缕,呈递他眼前。
盒中另有张纸条,晴如空的字迹赫然于上——芍药贵美,人人倾慕;若想攀折,以月易之。
“芍药”,自然指的是暮紫芍,而“月”,顾名思义,当然是指胧月夜——对方是想要他用胧月夜的人头换回紫芍的性命!
他不知道这是否是另一个骗局,只知道自己一颗心早已悬起,哪怕这幕后的主使是她本人,哪怕这一切会间离他与胧月夜的兄弟之情,他也要试一试——他不能拿她的性命来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