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丽涓不在场后,卓伶才大胆地表示出自己的疑惑。
“你不觉得奇怪吗?一个忽然想起的回忆需要连陌生人的名字都弄清楚吗?”
“丽涓的个性本来就比较认真。”善良的立绣从不怀疑别人,丽涓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可是她说谎时,借口比谁都蹩脚。还记得你们高二那年寒假的荡秋千事件吗?”卓伶坚持丽涓一定又有秘密瞒着她们。
“我去K中开社团会议的那天吗?”放下花草茶后,立绣在卓伶身边坐下;今天晚上似乎要重温许多回忆呢。
“对,就是那天。明明是你的社团开会,她跟去做什么?还不是因为陈嗣棋念K中,她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上他到学校练球;可是她不明说目的,硬扯出个爱荡秋千的烂借口,说什么K中有秋千,她突然想去荡秋千。拜托!那时才刚过年,强烈冷气团南下,有谁想在那种天气下荡秋千吹风的?”谁都可以骗,就是不能骗她尹卓伶,尤其还用那么差劲的谎话诓她,不是太瞧不起她了吗?
“那天陈嗣棋并没有到学校去,说不定她真的只是想去荡秋千而已。”她还是不习惯怀疑人。
“要荡秋千随便哪一个公园都有,有必要搭公车到K中吗?那里的秋千是五星级的吗?”
“你这么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立绣歉然地笑笑。
“我不要你的回答,我只想知道现在丽涓又有什么秘密。”
邪恶的弧线横过双唇,卓伶懒散很久的坏心眼需要一点刺激。
变过几家酒馆、PUB后,晃荡一夜的敛羽终于画满一本素描簿,慷慨地宣布是回家的时候了。
但凌晨四点并不是回家的好时机。若是回杜家大宅,保证会让怒极的父母吵得不得安眠;展翼也不想回去爆满母亲电话留言的住所,几经考虑后,他发现只有朋友靠得住。
“早安,韩澈,愿意收留两个筋疲力竭的大帅哥吗?”
展翼笑得很灿烂地看着来应门的韩澈,从他凌乱的头发、杀人般的眼神看来,他们明显地打扰到他了。
“下次来访时请事前通知好吗?我不保证下次还能好脾气地请你们进来。”看在展翼身后的敛羽的分上,韩澈只能开大门迎接。
“难得敛羽也来了。”他稀奇的问。
“我出来写生。”敛羽淡淡地笑着。
“你知道那小子所谓的写生是什么吗?他拉着我逛遍台北知名的夜生活,净画些喝过酒、扭曲的男女!真不晓得他那几座国际大奖是怎么来的,裁判们真的会喜欢那些过靡烂生活的人吗?”虚月兑地横躺在沙发上,展翼气若游丝的说。
丙真是年纪大了,禁不起玩了。
“我的创作不是为了得奖。”敛羽冷静的反驳。
“是是是!你们艺术家的理想我们凡人是很难理解的。”展翼乡愿地点点头,接过韩澈递来的咖啡后突然一问:“你的魔女还没回来吗?”
“她溜回家去,就快去接她回来了。”韩澈挂着平静的表情,看不出他真正的心绪。
“真没创意!一有事就只会逃回家,难怪你不怕找不到她。”他以为那个魔女会有多惊世骇俗的举动,想不到还是窝回家去当米虫。
喝口咖啡、喘过气后,展翼又有疑问——
“韩澈,你曾看过一个眼神凶狠、长相平凡的小女人吗?”
提起眼神,展翼学那个秋千怪女独特的瞪人方式给韩澈看。
韩澈直觉摇头,但脑海忽然闪过一道熟悉的印象。
“印象中我应该没见过这样的女人,不过似乎听过同样的描述。”
“你给点有建设性的讯息好吗?”展翼头大地倒回沙发,今晚确定是被那个秋千怪女搞砸了。
“对了,敛羽,你不是有画她吗?拿给韩澈看看吧,搞不好他会想起什么。”
“距离太远,我看不清她的长相。”虽然帮助不大,敛羽还是将手中厚厚的本子递向韩澈。
韩澈随手翻了几页,好笑的说:“从没看你这么在乎过一个女人,她是你猎艳的新对象吗?”
“猎艳?拜托!我没让她捉回地狱算我命大,哪敢有什么歪脑筋啊?”一想起那女子阴沉的样子他就浑身发颤。
“听起来她像个夜叉。”默默听话的敛羽忽然发表意见。
“不是夜叉,是死神,会阴恻恻笑的那种骷髅死神!”展翼觉得她的气质比较适合黯淡的死神。
“第一次听你批评女人。”韩澈好奇地扬高了眉。认识展翼这么久,从没看过如此反常的他。
“她是第一个让我失去耐心的女人,也是第二个视我魅力如无物的女人,你家那个魔女是第一个。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原来是冥界的奇人不懂得欣赏人类的美感,她们两个是同一挂的。”
没道理他的魅力有碰壁的时候,所以一定是对方的问题。
“死神小姐似乎很有个性嘛!”韩澈的嘴角翘了起来,隐约带着丝魔魅。
看到韩澈一脸不安好心,展翼开始有不妙的预感。
“你真的跟魔女学坏了,瞧瞧你看好戏的德行,跟她简直一个样!”
“你不觉得那是种报应吗?流浪花丛这么久,终于有人不买你的帐,还想一掌打落你招摇的翅膀。”
“这是好朋友该说的话吗?”见韩澈一脸不知悔改,展翼改寻向亲情的慰藉。
“敛羽,你应该会安慰我吧?”
端起杯子品味咖啡香醇的气味,敛羽略带深意的笑了。
“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这一夜,展翼邂逅了一位他不觉得可爱的女子;第一次尝到众叛亲离的滋味。
第三章
生物实验教室内,丽涓俐落地在青蛙肚上划上一刀,青蛙的内脏马上摊现在学生面前;有的惊呼,有的偏开眼不敢看,有的恶心得想吐,有的却想太多地乱问。
“丽涓老师真的是教家政的立绣老师的双胞胎姊姊吗?”一个瘦黑的小男生提了个与青蛙毫不相干的问题。
“对。”简洁地应了声,丽涓已经回答过这个问题不下万次,但她没料到国中生的问题不可能这么简单——
“可是好奇怪喔,立绣老师很怕血,上次上家政课时我不小心切到手指,立绣老师一见到我血流不止,差点昏了过去。可是丽涓老师为什么会杀青蛙杀得这么顺手呢?”
“对啊对啊!而且你们长得一点也不像,跟电视上的双胞胎不一样。”站在丽涓身边粗壮得像技安的胖男生也发言了。
停下手边的工作,丽涓环视四周的情况,发现所有男生都眼巴巴地等着她的回答,女孩们则是竖直了耳朵等着听八卦。他们共同的目标都不是她,而是远在另一栋大楼的立绣。
立绣的魅力果然难以抗拒,连情窦初开的国中小男生都无力招架。从到学校报到那一天起,她就成了这所国中的新偶像,不仅老少通杀,连女孩们也分裂成两派;一派拥护她当新教主,另一派看不惯男生们垂涎嘴脸的就迁怒于她,猛找她麻烦。
身为姊姊的丽涓对于这样的情况已经司空见惯,自有一套安然处世的办法,所以暴风圈永远不会转到她身上来,却还是免不了这样的打探。
“我跟她是异卵双生,就像一般姊妹一样,只是在同一天出生罢了,所以不像是很自然的。”不经过大脑运作,她反射地说出二十年来的标准答案。
“可是你们两个人的个性差太多了,立绣老师亲切得像大姐姐,丽涓老师却成天板着脸,像我女乃女乃一样严肃……”嘴快的小女生越说越小声,因为丽涓正夹着蛙心看向她,眼里虽没有怒意,但也够吓人的。